晨阳下,经过改装的军用敞篷车平缓行驶在荒废的路上。
公路早已皲裂,厚重地尘土覆盖其上,当汽车经过时,总会卷起阵阵尘土。
“咳咳咳.....我说,咱们能不能把棚布盖上啊,“余元青不停地咳嗽着,手指向空荡荡的镂空车顶,“这土也...咳咳,太呛人了。”
常年呆在机械研究室,他明显不太适应这样的行军模式。
暖阳闻言扔给了他一个防护面罩,“戴上吧,能好一点。”
余元青叹着气接过面罩,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基地的安全范围,周边危机四伏,如果盖上棚布会导致视线受阻,对他们很不利。
这种时候除了忍耐,没有人可以任性。
暖阳作为小队里唯一的机械人,路上主动担负了所有的警戒工作。
他面无表情地架着枪械,眸中蓝光闪动,全程都紧盯着四周动态,一旦发现敌人,他便先发制人地出手,提前解决一切障碍。
得益于他高超的能力,这一路上都还算太平。
等到黄昏时,明湾寨已近在咫尺。
这里虽被称为寨子,可占地面积出其的大,甚至比黎非凡的基地还要大上许多倍。
从外看去,整个寨子就像是科技与自然融合的产物,泛着冷色的金属外壳是它的防护层,里面却仍是一副山清水秀的景象。
人们居住在用机械仿真竹搭建的小楼里,旁边是汩汩流动的自然水渠,无数尚未变异的草木在这里繁茂生长。
若说末日后的世界满目疮痍,那这里便是唯一的绿洲与桃源乡。
暖阳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很少见到类似这样既充满了生命力,却又温和无害的景象。
敞篷车继续向明湾寨驶去,可余元青的那个小助手却突然拍了拍车厢玻璃。
车停下了。
暖阳眉头微蹙,下意识护住黎无舟,他沉默地看着对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做什么?”
刘中尉在旁沉声发问,目光却看向了余元青。
毕竟,人是他带来的。
余元青抿着唇,没有应话,而在他身旁的小助手却慢慢取下兜帽,露出了那张白皙精致的脸。
“抱歉,我想占用你们一点时间。”
他的声音柔软平缓,带着些书卷气息。
暖阳看清了他的脸,不禁一怔。
.......黎舒白。
有人比他更先将疑惑提出来,“舒白少爷,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中尉满脸诧异,可话出了口,他又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余。
很明显,对方是余元青以助手的名义带来的。
黎舒白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是来交换的。”
说着,他看向黎无舟,眉目温和,“这次清缴活动本来就该我去。”
这个计划他似乎想了很久,就连未来的路都帮黎无舟规划好了。
他自怀中取出一副地图,递过来。
“这是明湾寨附近的基地分布图,其中条件比较好的有这几个。“
“你现在就可以过去落脚,之后再向南行进,那里有待遇更好的基地。“
他娓娓道来,车厢里却安静无比。
谁都未曾想到黎舒白偷偷进入行动队伍,是为了这种事。
刘中尉紧皱着眉头,“舒白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将军知道这件事吗?”
听他提起黎非凡,黎舒白只弯眉笑了笑。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是我自己的决定。”
“好了,”他将手中的地图塞给黎无舟,“你快走吧。”
黎无舟一脸茫然。
他平时不懂这些圈圈绕绕,也不知自己是黎非凡准备的替身。
“什么意思?”他贴近暖阳,小声道,“我去了,他就不能去吗?”
暖阳敛下眉眼,柔声道。
“当然不是,只是清剿行动,你和他谁去都可以。”
“所以,你要走吗?“
他下意识不想让黎无舟觉得自己是可以被随便抛弃的棋子,所以没有和他解释太多。
而黎无舟在这件事上,也只关注一个重点。
“你跟我一起吗?”
暖阳一怔,他算是清剿行动的派遣人员,和刘中尉一样,大概是走不了吧。
只是他尚未开口,黎舒白就先应道。
“他当然会跟你一起。”
眉目温和的青年坐着,哪怕是在给自己未来的队伍减员,他脸上仍挂着浅笑。
“你可以和暖先生一起去新的基地生活。”
刘中尉当即不赞同道。
“舒白少爷,请您不要胡闹,我现在马上让人送您回....."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道。
“刘中尉,我是成年人,有权利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决定。”
黎舒白弯着眉眼,可说出的话却格外坚定。
刘中尉一噎,他张了张嘴似是想反驳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默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黎舒白不是小孩子,他也不是黎非凡。
既然已经离开了基地,那他就该尊重对方的决定,而不是强行插手干涉。
见此,黎舒白抬头看着黎无舟,耐心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可最后,黎无舟却将地图重还给他,还摇了摇头。
“我不走。”
黎舒白瞳孔微缩,似乎没想到这种结果。
“为什么?"
“你.....你是不是还有别的顾虑,都可以和我说的。”
黎无舟紧抿着唇,皱了皱眉。
直到现在,心底依旧有声音在警告他,不能带暖阳离开。
“没有,”他抱着双臂,侧过头去,“我不走。”
他话说的简短,还一副不愿交谈的模样,着实让黎舒白始料未及。
怎么会有人愿意主动参加行动呢?
他看向暖阳,张了张嘴,“暖先生,你们....”
他知暖阳和黎无舟关系匪浅,可话刚出口,对方便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舒白少爷,这次行动很危险,趁着还有时间,您还是早些回基地吧。”
闻言,黎舒白满脸诧异,他沉默片刻,最后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拍着车厢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