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不必勉强，没必要继续无谓的杀戮。”
李愔见到裴旻杀完了突厥的士兵还不够，还想去赶尽杀绝，顿时出声劝道。
眼前这个突厥的部落的男子几乎全部战死，就算他们不动手，很快也会被其他部落所吞并。
“我以为殿下你……”
裴旻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颤，杀得通红的双眼之中流露出了一丝无措，他还以为只有杀完眼前的突厥人才能让李愔满意。
“征服并不仅仅只可以靠武力，还有文化。以后他们也终将会变成我大唐的子民，饶他们一命又何妨。”
李愔摇头失笑，战争这种手段简单粗暴而有效，但并不意味着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早就将突厥视为囊中之物的李愔来说，除非必要，也不想杀得草原千里无人烟。
以后突厥的领土，也会是大唐的领土，突厥的百姓，也会是大唐的百姓。
嗖。
远处忽然射出一支锋利的箭矢，不过不过从破风之声就可以听出，射箭之人的力气不大，可能连弓也没完全拉开。
李愔并指接住了箭矢，看了突厥的帐篷处一眼，一个小女孩正放下弓箭，背后惊恐的女人拉着她连连向帐篷中退去。
“走吧。”
李愔沉默了一下，在战场之上他可以冷血无情，但是面对手无寸铁的突厥老弱，他也会心软。
“好，好。”
裴旻愣了一愣，他刚刚还以为李愔会暴怒得想要赶尽杀绝，没想到李愔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险些被刺杀一事。
虽然那箭矢无力到连李愔身上的甲胄都射不穿，但是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够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是李愔真的动手，裴旻除了心里有些疙瘩外，也不会说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裴旻觉得跟着李愔还不错。
战马终于还是拿到，李愔放开马脖子上的缰绳，任由其在草原之上漫步。
“殿下，这有用吗？”
裴旻不禁有些无语，李愔有时候表现得智略过人，有时却又有那么些奇思妙想。
“老马识途，没问题。”
李愔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扬起手中的马鞭，轻轻地在被放开了缰绳的战马屁股上抽了一记。
一开始，这批战马只感觉自己的身上一轻，还正在疑惑。但李愔的马鞭打在了它身上之后，便下意识地迈开了马蹄向前跑去。
“这也行？”
裴旻顿时目瞪口呆，老马识途还能这么用，这位蜀王殿下真的是思路清奇。
“跟上去吧。”
李愔笑了笑，然后纵马跟了上去。
——
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上，一颗被雪压得不堪重负的歪脖子树下，一摊殷红的血迹如同花朵一般绽放着。
“要死了吗？”
徐韧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瘦弱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在其腹部，一截断裂的枪头深深地陷入了血肉当中。
那日带兵激战了半夜之后，本来徐韧已经几乎放弃了求生的希望，打算就这么战死在哪里。
但在后半夜，本来停下的风雪忽然又变得大了起来，嘶吼的狂风带着雪粒子打在人的身上，几乎如同针扎一般疼。
突厥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雪打乱了阵脚，给了徐韧可乘之机，带着人马突围了出来。
可是在突围之中徐韧受了重伤，根本就跑不快，一路上突厥人的追兵围追堵截，虎豹骑统领带着的人也在一次次殿后中没了踪迹。
最终，只剩下了徐韧一人。
“这里离大唐应该没有多远了吧。”
徐韧久久注视着天空的浑浊的双眼突然动了动，忍着疼痛撑起身靠在歪脖子树的树身上，目光望向大唐。
逃了几天几夜，数次丢失方向，但是好歹是在向大唐靠近，只是现在徐韧却是已经到了极限，不可能回得去了。
看着突然又开始飘落的雪花，徐韧眼中露出怀念之色，来边境这多年，他也未见过如此大雪，那么美，那么盛大。
就像在三十四年前的长安冬夜，他立在那颗大桃树下等了一天一夜，少女一身红裙，明艳若桃花，点亮了那片夜空下的雪色。
哗啦啦。
歪脖子树终于不堪身上的重负，被大雪压垮，积雪刷刷落下，将徐韧的身体完全掩埋。
“殿下，马停了。”
不久之后，跟着战马在雪地之中缓慢前进的李愔终于看见战马停在了一颗被大雪压倒的歪脖子树下，打着喷嚏不停地用后蹄刨着积雪。
“挖开看看。”
李愔当即下令，燕云十八骑和裴旻一起动手，很快就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徐韧。
“殿下，已经......”
裴旻面色沉重的回过头，他们找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已经啥？别挡路。”
李愔推开面露悲戚之色的裴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大捆近些天签到所得的天才地宝喂了下去。
“殿下，没用的。”
裴旻喊了一声，就算这些天才地宝的功效再强大，也救不回一个油尽灯枯的人。
更别提以徐韧现在的状况，吃下那么多天才地宝反而会死得更快。
李愔没理会裴旻，在大唐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见到第二个会内力的人，所以也能理解裴旻的话。
若是没有内力，这些天才地宝自然无用，但是李愔有内力，而且还是五十年的金龙气运法的内力。
汹涌澎湃的内力顺着李愔的手掌输入徐韧的体内，不断地修补着他身体的损伤，同时将被李愔硬塞进去的天才地宝裹住，慢慢消化着那股狂暴的药力。
“把枪头拔出来。”
李愔突然睁开眼，对裴旻吩咐道。
枪头留在徐韧的体内堵塞了他的经络，让他的内力都不太畅通。
“哦，好，好的。”
裴旻有些愣神，这种情况能把么，拔了不会直接就死了吧。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裴旻手上不满，握紧半截枪头噗嗤一下就拔了出来。
没有想象之中的鲜血飞溅，枪头离开之后的徐韧腹部留下一个大大的血洞，却神奇的没有流出半点血来。
“殿下，这，这是什么？”
裴旻看着徐韧腹部血洞内隐隐聚散的金色内力，不由震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