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安居（5）
小屋中，两人倒是没多少慌张，只是慌张之外还有很多别样的情绪。
俞源眼中有些许生气，但更多是乐在其中，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做错事逃跑的别样乐趣可以成为让他稍显开心的源泉。
而禾二刀也是乐在其中，只不过原因大有不同，他眼中闪过的狡黠其实已经说明一切，与她截然不同的是，他只在为能捉弄到她而感觉到乐意，这样的快乐也不敢显露太多，就怕被这身边的女人给发现了，也不是说怕什么，单纯地享受这样偷着乐的快感罢了。
这样的快乐有些怪异，但若是知道了这样的快乐之后，就目前禾二刀状态而言，用一发不可收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再说能看到她这么多可爱的小表情，那可是让旁人羡煞的事情，虽说这女人对他表情还算丰富，在碰面之后更是将最具杀伤力的情感和神韵都给展现出来，但自那之后，不知从那句话开始，这个女人就很少有笑过，果然这样的女人都是具有两面的吗？对这个世界而言都是非常可惜的事情，但禾二刀不可否定，这样的俞源才是完整的她，有喜有怒才是人之基本。
可一事还是让他有些犯嘀咕，因为她的笑容看来在正常的状态下是真的很难见到的。
甚至会开始猜测，这女人在面包店时露出的笑眼是不是只有眼睛在弯，而嘴巴纹丝不动，想想那个画面，不禁让他有些瘆得慌，不敢多想。
“真有你的！”待得平静下来，她才问道，脸上还颇有些慌张的余味，“这下可怎么办？”
“遇事不决肯定是跑路为先啦，看这地方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不用在意的。”
“把人家的东西搞坏，就跑了？”
“那你来修？我反正修不来。”
俞源眼睛一眯，重重一哼，便是抱臂不想再和他多说，只抱怨道：“费劲儿！”
“对咯！就是费劲！而且说不定这是某种贻害万年的玩意儿，以后传承一番佳话都有可能，说是某个神秘客到此地一看，突觉这方天地被这小塔给困住许多，便一掌拍碎来以彰显正道，那多好听不是？”
“好话歹话都被你说去了，能不能说点大实话？”俞源有些赌气，而后转念一想，转头看他一脸坏笑，总觉得这人有事儿不说，于是指着她满脸正色地问道：“不会真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你给我说清楚！”
“哈哈！谁知道呢？这东西是你毁的，好不好坏不坏，只有你知道才对，我连摸都没摸。”
“少推卸责任！还不是你让我试试的！”
“试试啊，对啊，只是试试啊！”
“少跟我玩儿这套！”俞源争论不过，抄起拳头就要锤他，可被直接抓住手腕，动弹不得，转瞬回过神来，羞愤地红着脸将手给抽了回来，“懒得跟你说！”
说着好看的女人便转身欲走，但刚走没两步，似乎是发现了不对，转过身来狠狠等着他问道：“那道门呢？我要回去！”
“门！在那里！”禾二刀笑吟吟地走到她身边，然后用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很抱歉的是，现在我们恐怕要开始进行旅行了，来的那扇门因为我的离开而丢失了原本的坐标，我们恐怕要走上一段不断地旅程了。”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惊慌和抱歉，只有笑意。
“你！你不是说你可以保证那道门的坐标吗？”
“当然可以，可惜并不是百分百能够保证，因为我出去了，失去了对这里的控制权，因此出现一点小小的误差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我只能说很抱歉，要真说起来，是谁要我一起的？”禾二刀皱起眉头摩挲起下巴装作仔细回想的模样。
俞源闻言气一泄，心中有种莫名委屈正在迸发，心想难不成还真怪我？似乎什么都是我做的一样。
可惜俞源绝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击到的女人，仔细想来这臭男人究竟有几句真话？难不成都是假的？想来肯定不是，刚才还说有绝对的把我，现在就出现了误差？她不信！所以她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排掉他挡在身前的手，大步向前，向着原本的门走去。
有时希望只需要几步的距离。
只是简单的几步，俞源便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场景，那扇消失的门就这样缓缓出现在她的眼前，并且越发清晰。
可是绝望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声音。
嗒地一声轻响，俞源眼中神色一边，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他正做着一个打响指的后摇动作，食指直直地指着门。
而后他的声音响起，让俞源心中产生了一种许久都没曾产生过的情绪。
“你懂得反抗了，这很好，不过有时候还是得看清楚什么时候才应该反抗，现在可好？这次是真的短时间内回不去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我希望你能赔我多走走。”禾二刀轻轻靠了过来，站在了前面，“你也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可比红虹要精彩百倍万倍，尽管这一生已经足够精彩，但你所见到的精彩往往蕴含这一些不好的东西，那可不行，你需要看看让人充满希望的精彩。”
“希望？”俞源反问道，而后两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两人就这样面对这站立，但两方都低头，谁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沉默持续了许久，两人这样也面对了很久，不知道在等什么。
一般打破沉默只需要淡淡的话语便能轻松打破，但有时候激烈的动作会让沉默变得更将精彩。
猛然间，俞源用力将他推开到侧面，似乎刚才所言根本没入她耳，只在一步间，便是握住了把手，轻轻一转，一拉，并没有亮光，并没有可怕的能量，也没有空无的虚空，只是那片简单的黑夜，那片笼罩在血腥和莫名浓雾中的黑夜。
“啊……”禾二刀的声音未免有些失望，“被识破了呢。”失望中却隐隐有一丝赞赏。
“你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俞源走出门外，望向天空并没有看到那片绝伦的星空，轻轻一叹道。
“我说的话可能都是假的，也可能都是真的，看你要信几句咯。”禾二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淡而无赖。
“你和以前那个我所见的二刀大人真的很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呢？”
“那时的你明明很可靠的啊。”
“可靠？怕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我这人可一直都不太可靠。我倒觉得我一点都没变，比如我还是喜欢将选择讲给别人来做，因为我自己做选择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那你刚才帮我做决定？”
“我有吗？我有真正地拦过你吗？不过是口舌功夫罢了？一个小小响指，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您可是禾二刀，还有您做不了事儿吗？”
“海了去！我救不了死人。”禾二刀深吸口气，长吁叹道，“活人也不一定救得了，我明明很没用的好吗？”
“你说你很没用，那我们这些不就是废物了吗？”
“不一样的！我想做的事每一件能真正做到，可你不一样啊，你能做到很多想做的事情啊。”
“你又来了，玩儿这种游戏很有意思吗？”
“游戏？这可不是游戏，这是我的人生。”
俞源瞳孔一震，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仍旧不能理解，因为他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救命恩人啊，“你有什么做不了的？”
“还用说……”
“别提那些本来是个人都做不到的事！好好说话！”
禾二刀轻轻一笑，轻轻拍她的肩膀，“来，我便与你说说。”
俞源感受到肩上传来的触感，好奇地转过了身，可谁知这一转身便是天涯海角，这一转身自己身在何方都未可知，周围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远处有一团光，并不足够闪亮，但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距离，是无法企及的真实，就像那时候面对那棵世界树的感受一模一样，但就像那棵树一样，就在眼前，可怎么也碰不到，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无论在哪都能看到这团光的感受。
“那是我日夜都想摧毁的存在，可我做不到。”
话音刚落，时空扭转，只在眨眼间，俞源边感受了完全不同的气息，睁开眼后周围只有一片浓雾，除此以外便只有冻到骨子里的寒气，这不寻常的地域像极了阴间地府。
“这是我无论无何都想穿过去的浓雾，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但是有人做到了，可我怎么都做不到。”
他的说话方式很奇怪，让人听不懂，但从他的语气中俞源感受到的只有怒意，她不明白为何他会生气。
接下来再次变换场景，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她有来过两次，第一次因为怕冒犯所以只是远远地看着，第二次才近身来到这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悔恨和抱歉，如今再来到此地，心中本来放下的那丝思绪又一次涌上心头。
“这是我曾经想要救回来的人，但我做不到呢。而在那里……”他转身指向远方的灯火，“也有我想救的人，可我也做不到呢。你还说我不是很没用？”
下一刻，两人又再度回到那道在黑夜中格外显眼的门前，再度陷入了沉默中。
而这次，俞源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这人很没道理，“可这些本来就不是你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