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之后,裴奕在床上躺了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
封屿宸从来不自己发微博,账号是新娱公关部在运营,这次也不例外。
裴奕找到他的账号,发现那条“报平安”的微博已经发出去了。
“已经醒了,撞到了额头,医生说不会留疤,谢谢大家关心。”
让裴奕意外的是,这条微博配的图片并没有选用那张高冷的侧脸,反而是从裴奕后来拍的照片中挑了一张。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报平安,哪有附一张照片还不看镜头的?
裴奕看到的时候,评论已经滚到了上千条。
[啊啊啊太好了!没事就好!]
[纱布上还有血迹呢,看起来有点虚弱,好心疼嗷~]
[虽然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封神的眼神有点……温柔?好心动呜呜呜]
[对哦,怎么一觉醒来气质都变了?羡慕那个帮哥哥拍照的人!]
[咦我老公怎么变软了……但是没关系我石更了!]
[???楼上的答应我做个人好吗!?]
裴奕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将来要是封屿宸恢复了记忆,看到这种评论,脸不知道会有多臭。
放下手机,他又有些后悔带封屿宸回来。
拍一张照片放在网上都会被人看出不对来,接下来想要完美地隐瞒封屿宸失忆的事实,恐怕会很难。
他最讨厌麻烦,这次却摊上了个大麻烦。
叹了口气,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裴奕终于决定忽略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他做了很多零零散散的梦,心力交瘁。
彻底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他洗了把脸,随便把翘起来的头发撸了撸就下了楼。
他双手插在睡裤的口袋里,有气无力地路过客厅,却发现封屿宸早就坐在沙发上,一看见他,眼里瞬间就有了笑意。
他脚步一顿,主动打招呼:“醒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我三点就起来了。”
裴奕“哦”了一声,继续向前。
“你饿不饿?”封屿宸站起来问他:“我看冰箱里还有不少吃的。”
裴奕抬抬眼皮:“你会做饭?”
封屿宸举起手里的手机:“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查菜谱。”
裴奕有些不自在,咬了咬下唇内侧的肉,摆摆手:“不用了,我减肥。”
前段时间一直呆在这栋别墅里,心情不怎么样,但伙食却不错,虽然没有称,但裴奕觉得自己至少胖了两公斤。
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他就可以顺利开始营业,减肥还是要的。
说罢,他径自走到冰箱前,拿了瓶酸奶转身就走:“你随便吃点什么,晚上想干什么就干点什么,有什么不会用的再叫我。”
言下之意,没事儿别来烦我。
他简直可以想象封屿宸失望的表情。
但他不想和他产生过多的瓜葛。
裴奕抱着酸奶进了琴房,封屿宸在他身后,没再说话。
嘴里噙着吸管喝着酸奶,裴奕坐在电子琴旁,随意地翻看着自己前两天的手稿,准备开始改歌。
改着改着就入了迷,他开始弹琴,不时地停下来,在手稿上写写画画,一晃就到了晚上十点。
裴奕看着墙上的钟表,打了个呵欠。
竟然已经快十点了。
所以这整个晚上,封屿宸都干了些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纸笔,把琴盖上,走出了琴房。
到了客厅,他发现封屿宸竟然还坐在沙发上,听到声响转头来看他,目光还是像刚睡醒时见到的那样柔和清亮。
“你,”裴奕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才问:“一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
“我在这里听你弹琴。”封屿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弹地真好。”
裴奕沉默,心中有些烦躁,微微皱了皱眉。
“还有,”封屿宸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适,连忙又说:“蒋特助发给我不少文件,我在看。”
裴奕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吃东西了吗?”
封屿宸“嗯”了一声,又说:“和你一样,喝了杯酸奶。”
“还饿么?”
封屿宸摇摇头。
裴奕点点头,又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到点了,上楼睡觉。”
封屿宸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跟着他上楼。
又到了二楼玄关处,两人马上要分开,封屿宸忽然说:“可是我还不困,我可以用影音室吗?我想看看自己以前的电影。”
裴奕:“……”
他抬了抬困顿的眼皮,阴森森地说:“不行。”必须给我睡!
封屿宸呐呐地缩了一下:“哦。”
裴奕转身就走,封屿宸看他不理自己,过了几秒,也转身上楼。
裴奕走了几步之后,还是觉得烦躁,又停下来,对正在上楼的封屿宸说:“这是你家,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不用什么都跟我请示,如果有什么不会用的可以问彭特助,电话或者视频打过去,他一定随时都会告诉你,细致而且耐心——他比我可靠。”
封屿宸在楼梯上定定地看着他。
裴奕觉得自己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于是转身摆摆手,留给封屿宸一个背影:“睡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也不过是十点半,裴奕迅速地沉入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他又开始做梦。
……
最开始是一片昏黄的光亮,他的视野中一片凌乱,那似乎是某个房间天花板的一角,光线来自于吊顶周围的氛围灯,恍惚之间有人的头发出现在视野中,接着,视线渐渐聚焦,他看到一张狰狞的脸,一只有力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裴奕一阵心悸,接着就是漫长而强烈的疼痛和窒息感。
在睡梦中他用尽力气挣动了一下,额头渐渐渗出汗来,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眼球迅速转动几下,却没能醒来。
梦境继续。
施暴者似乎放开了他,然而手却依旧放在他的颈侧,那人额头上青筋暴起,指尖神经质地颤抖着,竭力克制着体内的暴戾。
梦中一片寂静,只余两人粗重地喘气声,梦中,裴奕觉得自己的心跳临近炸裂,几乎震破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