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过第五遍，杨煦炎艰难地把塞在胸下面的枕头抽出来扔到一旁，想翻身时，感觉脚不太对劲，回头看了一眼。
寇睿跟床边睡成了两条笔直的平行线，他的脚横着切在寇睿小腿上。
寇睿竟然没起床？
杨煦炎觉得太奇怪了，这人平时比他起得早。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还有二十分钟。
他慢吞吞地收回脚，又慢吞吞地起床，然后慢吞吞地蹭进卫生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手去拿牙刷。
突然触到与牙刷完全不一样的质感，他睁开眼睛，就见刚才还在床上的寇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而且也正要拿他的牙刷。
“我的。”杨煦炎保持着打哈欠和伸手的动作说。
“知道。”寇睿的起床气还没散，臭着脸拿走牙刷，接着拿过牙膏往上挤，挤完一条，凑到眼前看了看。
杨煦炎拿下捂嘴的手，伸手去拿牙刷。
寇睿躲开了，牙刷递到水龙头下面，打开水龙头，冲走了上面的牙膏。
杨煦炎：“……？？？”
冲完牙刷，寇睿又挤了一条牙膏，看了看，似乎很满意才递到了杨煦炎面前。
杨煦炎三脸懵逼地接过牙刷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上面的牙膏，似乎很值，笔直笔直。他把牙刷塞进嘴里，转头看寇睿，寇睿给自己也挤了一条笔直笔直的牙膏，然后塞进了嘴里。
“谢，谢谢，你没事吧？”杨煦炎含着牙刷看他，
寇睿看他一眼摇摇头。
“我妈那儿有去黑眼圈的面膜。”杨煦炎说，然后指了指他的大熊猫眼。
寇睿也指了指他的下眼睑，“你也有。”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像是同时陷入尴尬似的沉默下来。对视两秒，分别转开了头。
杨煦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没说。按说昨晚做梦吓醒的不是他，他还充当了一回知心好同学，所以他有什么好尴尬的？
但他他妈就是莫名的有些尴尬。
而且一边尴尬，一边庆幸昨晚没喝水，刚才没先放水，而是选择了先刷牙。明智啊。
洗漱、换衣服、收拾书包，寇睿顺便还叠了被子，一共没花完五分钟。
敷面膜是不可能敷的，寇睿戴上了他的八边修颜眼镜，瞬间帅出一个高度。杨煦炎有样学样，从书桌抽屉里掏腾出一副黑框眼镜给自己戴上了。
圆形黑框，配上他的圆脸大眼睛，怎么看都有点装可爱的嫌疑。奈何本人不这么认为，就觉得自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儿。
“哎，再不出来，我要进去叫你们了。”阿姨站在餐桌边看着手机，见他们出来，边说边往玄关走。
“您来了？”杨煦炎让她吓一跳，“不是跟您说了下周开始做早饭吗？”
“你们都开学了，我还下周来干嘛。快吃吧，还没凉，小寇尝尝吃不吃得惯，有什么不习惯跟我说。我先走了，孙子该起床了。”阿姨一阵风似的走了
杨煦炎跟寇睿解释：“阿姨住后面的小区，孙子上幼儿园。早上要她送，晚上爸妈接。”
吃完早饭距离早自习还有五分钟。
上电梯时，杨煦炎说：“得比平时早起几分钟了。”
寇睿拿出手机改了早上闹铃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杨煦炎说完，一转头就被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迷住了，转身面朝镜子摆弄头发和眼镜，觉得没人夸他太无聊了，于是自拍了两张发给刘飒格、高珩。
刘飒格秒回：“戴眼镜不他妈早说，我都到学校了！”
高珩第二个回：“看了一眼撞马路牙子上了。”
杨煦炎嘎嘎笑着收起手机，又对着镜子看自己的造型，满意！帅气！目光往回收时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寇睿在笑！
“笑什么！”杨煦炎转身，伸着脑袋看寇睿，又指指自己的脸，“不帅吗？”
“帅。”寇睿看着他认真的说，笑意瞬间直达眼底。
杨煦炎哼了他一声，觉得不够，又瞪了他一眼。
两人踩着第二遍铃声进的大门，跑上四楼，正巧碰见了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刘擎。
“迟到了！”刘擎拿文件夹一指杨煦炎和寇睿。
“第三遍还没响！”杨煦炎拉着寇睿从刘擎身边跑过去，趁刘擎不注意，在他胳膊上狠扛了一下。
刘擎有防备地跳开，从后面喊：“活动方案在你桌上，赶紧执行！”
“知道了！”杨煦炎头也没回地摆摆手。
桌上放着“校园文化节宣传活动方案”，杨煦炎边摘书包，边翻开看了一眼，“我去！也太快了！”
刘飒格、高珩和李诗琪全都侧坐着朝杨煦炎这边看。
高珩伸手勾了下杨煦炎的眼镜：“我的还没带过。”
刘飒格气呼呼地说：“早他妈放个屁啊，我的也没带过。”
杨煦炎把滑到鼻翼上的眼睛推上去，一巴掌甩在高珩手上：“手欠找打是吧。”
寇睿抬头朝前看去，正看见高珩被打了还笑嘻嘻地帮杨煦炎推了推眼镜。
“电子版的通知，我已经发到班级群里了，你看看。”李诗琪喝着牛奶说，她又朝寇睿摆了摆手，“早，眼镜好好看。”
寇睿：“……早。”
李亮揉着乱糟糟的头发问：“听说我也要发那个短视频是吗？”
杨煦炎对李亮点头：“你可以尽情讲你的生物学了。”
李亮眼睛一亮。
“老董要是知道我们拿他的一二三下海营业，得是什么表情？”刘飒格说。
“拉着主任不松手，从达芬奇、牛顿讲到马克思、爱迪生，最后以鲁迅语录收尾，求主任放过我们。”杨煦炎刚说完，忽然发现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去开始背书，他慢慢转回头。
老董笑眯眯地背着手站在后门，眼神极其温柔慈祥地看着他。
杨煦炎立刻觉得脚底生寒，不禁打了个寒噤。
“董董董，老师。”
“哎，我的心思你永远最懂，来，过来，跟我聊两块钱的。”老董笑呵呵朝他招招手。
杨煦炎一只手立刻抓紧桌子，猛摇头：“不不不，我还……”
“还有那个谁，一起来。”老董扬搞了声调，这是要搞连坐。
“来了来了，我来了！”杨煦炎立刻也杨高声调喊着往后门走，边走边叹气，回手指了一下刘飒格几人，收回手时就见寇睿皱眉朝他这边看着。
杨煦炎莫名有些不敢看寇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