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冬本来冲着时溪笑的灿烂又温和的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着急地说了句:“坏了!老二十出事了!”
然后就往运行室跑去。
时溪听到她那句话后也飞快地跟着左冬跑去了运行室。
左冬看着那台正在运行的机器出现了乱码,慌乱地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去操作。
时溪看不懂这些,但看左冬的模样就知道陷入了大麻烦。
“石榴姐,他怎么了?”时溪在旁边担心地问。
左冬的眉峰拢的很紧,嘴唇几乎都要抿成一条直线。
有人动过周遇川的运行器。
但她不可能把这种事情也和时溪说的。
这是他们基地内部的事情。
左冬拉着时溪出来,让时溪先回家,或者去疗养舱呆着,她说她会处理好这件事。
时溪现在满脑子都是周遇川怎么了?他会怎么样?会受伤吗?会危及生命吗?还能回来吗?
无数的问题盘旋在她的大脑内,可时溪也明白,现在不是打扰左冬追问她这些事的时候。
她帮不上忙,那至少也要做到不添麻烦。
时溪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疗养舱,她也不想回去,于是就在基地外面的路边坐下来,低头看着马路上的蚂蚁渐渐地爬远。
她一直在发呆,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着这半年来和周遇川经历过的一幕又一幕。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他在的每一天,她都会非常开心。
她自己却一直不自知。
那么朝气蓬勃有青春活力的男孩子,一个对生活充满了乐观男孩子,会带给周围的人无尽欢乐的男孩子,请你,请你安好。
时溪把手臂搁在膝盖上,她低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也不是一个不会消化情绪的人。
可是现在他的心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虽然能呼吸,却感觉不到新鲜的空气,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
那种闷痛的感觉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就如同有一个人正在拿着一把十分钝的刀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她的心里插。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格外难受。
难受的忍不住想哭。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种经历,一夜之间成了小狐狸,失去了奶奶,失去了家。
可命运并不是一点都不眷顾她,命运给她安排了一个铲屎官,一个大智若愚的男孩子。
他其实很聪明吧,她一直都觉得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有点傻乎乎的。
他可能才是那类看透了生活但却用一颗明白的心过糊涂生活的人。
她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欢乐下去的。
她以为他会的。
时溪一直在路边坐到了夜幕降临,路灯点亮道路。
后来,有接连不断的人陆陆续续在十字路口烧纸钱。
空气中渐渐地弥漫上了烧纸的味道。
时溪总觉得这个味道是死亡的味道。
她非常不喜欢。
她捂住鼻子,强迫自己不去闻,对自己催眠,哽咽着说:“我不闻,闻不到你就会没事,你会没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但就是不想闻到烧纸的味道,就是觉得只要她闻不到,周遇川就会平安回来。
她还给他准备了礼物的,他都不要回来看看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基地外面的女孩儿流着眼泪抱着自己的膝盖埋头睡着了。
……
坐在出租车上的男人让出租车停下来,他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轻轻地晃了晃她。
时溪被摇醒,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有点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讷讷地喊他:“周遇川?”
他微微地扯了下嘴角,“是我。”
时溪看着他的眼睛,男人的眸子里压着紧张和心虚,不是她认识的那双眼睛。
周遇川的目光从来不会这么躲闪,他一向都是坦坦荡荡的,清澈的眼眸看向别人的时候,就像是璀璨的明星能吸引人。
时溪不动声色地在包里摸了摸,然后瞬间拿出一瓶东西来,对着眼前这男人的眼睛一摁,水雾霎时喷进了他的眼睛里。
“坏人!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防狼喷雾!”时溪说着就站起来,一溜烟跑进了基地里。
穆诚皱着眉闭紧眼睛,他不断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来缓解,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睁开。
只不过这时时溪已经进了基地里。
幸好之前周遇川带她在这里进行了身份识别,不然时溪也不能在这里出入自由。
还无处可去的时溪最终还是躺到了疗养舱里,选择了睡眠模式。
在睡过去的前一秒,她还在祈祷周遇川平安回来。
.
隔天,拿着花束去墓地看父亲的阮盛枫居然在墓地里见到了他想了快一个暑假的倪傲童鞋。
阮盛枫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倪傲,十分诧异,两个人距离并不远,而且阮盛枫要走的话,倪傲站的那边是他的必经之路。
等倪傲把花束放下,打算离开时,阮盛枫喊了他一声,加快脚步走过去。
阮盛枫停下来时瞥了一眼,清楚地看到倪傲放下花束的那个墓碑上写的是“胞弟”。
阮盛枫一时有些惊愕。
后来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阮盛枫才从倪傲的嘴里得知,他的弟弟有点先天性精神障碍,后来死于一场意外事故。
“他其实很乖,特别听话,我教他写我们的名字的拼音他都能学会……”倪傲低声说。
阮盛枫忽然就想到了倪傲课本上的那个有点歪扭的“鸟”字的拼音,那个“niao”显然不是倪傲自己写的,因为倪傲的字很工整很大气,个那个拼音根本不是一个风格。
阮盛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恍然大悟道:“你第一次见川子就要给他付钱,不会是因为你把他当成你弟弟了吧?”
倪傲摇摇头,解释说:“没有把他当成我弟弟,只是觉得他有点像我弟弟。”
当时周遇川走一步扭一下腰甚至还特别风骚地送一下胯,让倪傲想起了他那个在家里自己学舞蹈的弟弟。
阮盛枫觉得,像弟弟完全可以约等于当成弟弟。
所以倪傲就是觉得周遇川那家伙脑子不正常。
阮盛枫特别赞赏地看向倪傲,然后在倪傲茫然的目光中,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我水土不服墙都不服就服你,居然第一面就能看出那家伙不正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