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散发着淡淡的莲香,是玄清的血没错。
束烟抬起前爪站起,想看看情况，玄清却掩住嘴转过了头。
“叽呀！”小狐狸急吼吼地叫了一声，原地一跃跳上橱柜。
他扒拉住玄清的手臂，要是后者退开，他就会掉下去。
“叽呀！”
玄清无奈：“没事。”
“叽！”束烟往他手臂上来了一口。
即便挡住了嘴,涌出的血液也没法抹去。玄清不再掩饰，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不是什么大事。”他顿了顿,“只是境界跌落后的反噬罢了。”
咬着玄清衣袖,生怕他突然跑了的束烟，瞳孔一震，松了嘴上的力道。好在玄清已经解释了。
玄清用沾着水的手摸摸束烟头,小狐狸头顶上的毛被黏成一缕一缕，才抬手去擦嘴边的血迹。
束烟忽地蹿到他手前,扑倒他的胸口上。
“嘤呀。”
小狐狸后脚踩在橱柜上，前脚搭着他,中间隔着一条空隙，很危险。
玄清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起来：“不必担心。”
“嘤！”束烟啃了他的下巴一口,然后轻轻舔去他嘴边的血迹。
玄清还想做夜宵,但束烟咬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动,他就只能抱着小狐狸回卧室,再摸出平时当零食的肉干投喂。
“吃吧。”
“嘤。”束烟扒着他的胸口不肯下去。
玄清又摸摸他的头：“乖。”
既然刚才说了要吃夜宵，这人就一定要让他吃了夜宵才会罢休。
束烟只能完成任务似的嚼了两块肉干，再扒拉住玄清“嘤呀嘤呀”地质问。
但玄清只会说“无妨”、“没事”,甚至还乱摸阻止他变回人形。
玄清抱着小狐狸躺下，手臂虚虚压着他：“乖。”
竟然就闭上了眼睛。
“呜呜呜！”束烟挣扎，但扭了半天也转不出去。
玄清呼吸平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了。
束烟看着他，伸出爪子摸了摸他的脸。
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
玄清这么高的修为，却没发现他偷偷进了厨房，是不是因为反噬太痛了？
修为倒退真的没关系吗？
为了自己的那点情情爱爱，这样耽误玄清，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昨晚公演结束就已经很晚，之后还要做卸妆换衣服之类的事，束烟和蔺灰能离开会场的时候，蔺灰早就已经休息了。所以他们今日才去医院看望蔺灰。
但不等他们出发，他们就收到了医院的坏消息。
蔺灰失踪了。
起初束烟以为是花狸又把蔺灰绑走了，但急匆匆赶到医院后，却发现事情并不是如此。
蔺灰的病房干净整洁，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连病床上的被子都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答案。
蔺灰是自己走的。
只是蔺灰为什么要悄悄离开？
很快束烟等人就知道了答案。
负责蔺灰的医修宁瑜匆匆赶来，说出了隐瞒的真相。
蔺灰破碎的妖丹，原本不再溢散妖力，但重伤之后，妖力又开始溢散。宁瑜早就发现了这件事，蔺灰却不准他说。妖丹破碎妖力溢散在如今就是不治之症，说了也不过平添烦恼，在蔺灰的再三要求之下，宁瑜便答应了隐瞒。
蔺灰隐瞒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让束烟和曲白安心参加节目。现在节目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他就像即将老死的狗一样，悄然离开，避免自己的死亡带来更大的悲伤。
“怎么会这样……”束烟摇晃两步，跌坐在床上，眼泪混着愧疚汹涌而下。
如果不是因为他，蔺灰就不会被绑架，不会受重伤，也不会再次面对妖力溢散的死局。
“你凭什么替他隐瞒！他是伤员脑子不清醒，你也脑子不清醒吗？”曲白忽地揪住宁瑜的领子，大声质问，连狼牙都呲了出来。
宁瑜面色不改，握住曲白的手腕：“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你！”曲白怒目圆睁，却又无话可说。
蔺灰是一头孤狼，他和束烟虽然都与蔺灰相识，但他们既非亲人也非伴侣，确实没有向他们告知蔺灰伤情的必要。
宁瑜加大手上的力度：“放手。有空在这里跟我发脾气，还不如赶紧去找，说不定还能见最后一面。”
蔺灰喉头挤出愤怒的低吼，似乎下一秒就会显出原形，一口咬上宁瑜。不过最后他还是狠狠松开宁瑜，转身就冲出了病房。
束烟起身欲追，却被玄清按住。
“你不便外出。我让顾斐派人去找。”
“可是是因为我，大灰才会这样的！”
玄清俯身，拭着他的眼泪：“听话。”
束烟低头咬住嘴唇，越发愧疚自责。
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
大灰妖丹破碎，是为了替他挡下花狸，现在也是因为他才身负重伤。
因为他，大灰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可是他却连找人，都要仰仗玄清的力量。
被玄清带回山海大厦后，束烟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他好没用。
他只会给人添麻烦。
蔺灰也好，玄清也好，都是因为他才会受伤。
“别担心。”
一块肉干被送到束烟嘴边，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麻辣兔肉干。他抬眼看到玄清，想说没胃口。
“我会替你把蔺灰找回来。但你不能让我担心。”
束烟犹豫片刻，接过肉干，小口小口地咬了起来。
“好好吃东西，安心待在家里。”玄清亲他一下，站起身体，“不要乱跑。”
玄清离开，束烟立刻停了进食。蔺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哪有心思安然吃肉。
他来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下方林立着茫茫高楼的巨大城市，愈发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如果他不是这么没用就好了。
束烟的手落到了小腹上。
只要双修，只要小崽子出生，他就能恢复妖力，不用再像现在这样，除了接受保护，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
束烟的手收紧，在衣服上抓出深深的褶皱。
修为倒退，境界跌落，怎么可能会没事。
反噬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词。反噬意味着气血逆行之痛，经脉千刀万剐之苦，稍有不慎还有被心魔吞噬之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