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温氏的突然兴起,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便是从枫叶图腾出现的那一日,长安涌现无数店铺,匾额右角都会有一小块枫叶,昭示这是温家的产业,银楼粮铺,珠宝华服,酒楼食肆,各种类别都有,可是看呆了一众百姓。
当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出自温裕之手的时候,萧景和一整日都没吃下饭去。
“唉,为什么我不是温兄的的儿子呢。”他今日第十八次感叹。
温言喝着粥,说道:“行了,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就是那点家产吗,至于哀怨成这个样子。”人家都在关注温氏背后的底蕴,萧景和倒好,满眼都是温家的财力,一个太子殿下,太爱财了吧。
温裕之前又进了一次宫,跟温言细谈了一番,她感叹于温氏的底蕴,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运气,借尸还魂也找了个好人家。
今年在给原先的温言烧纸的时候,她把温裕送给她的几样小玩意烧了,她并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寒丘一直避开这个话题,只说她的福运还没到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温言不太明白。
自靳长循死后,宋寞跟慕织在大梁便有些力不从心,他二人都不擅长交际,跟萧嵘还有外交官都说不了两句话,双方都不太愉快了,好在最后他们收到了蔺修的信。
入夜之后慕织又来了东宫。
“殿下,蔺修叫我和宋寞回去,这一次,李玄舟亲自来了。”
萧景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些人真是不死不休,一个个的换着来,有意思吗?
温言存了几分隐忧,她情愿来的人是蔺修,李玄舟这个人太不择手段,太会拿捏别人的软肋,如今她身边重要的人太多,只怕李玄舟不会轻易放过。
但是躲避也没有用,她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浅声说:“既然如此,你和宋寞就先回去,不要让蔺修看出破绽,以免有危险。”
蔺修心太细,慕织骗得了宋寞,不一定骗得了蔺修。
慕织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郑重的点点头,“殿下放下,臣一定会安置好大燕的一切,等着殿下安然无恙归来。”
听闻此言萧景和就有些落寞了,温言终究要离开,他不太确定她会不会回来。
细微的感情变化温言捕捉的很快,她叫慕织先去殿内休息,她拉着萧景和出去走了走。
外头风有些大,萧景和叫茵陈给她拿了件披风来。
“怕我不回来了?”温言偏头问他。
萧景和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温言并不想骗他,她抱着萧景和的胳膊,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来需要承担的责任,生在皇室,权势地位荣耀都有了,得到的很多,需要付出的也很多,我承担了做公主的责任,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即便最后未得善终,我依然肩负着很多东西。”
“萧景和,”她叫他的名字。
“我在听。”
“我希望我能留下来,和你在一起,我们会一直好下去,有阿耶阿娘,有孩儿,还有很多的朋友,说句实在话,我在这里得到的温情比在大燕多,我在这里活的比在大燕轻松自由。”
“可是我始终有自己不能抛弃的责任,我是个记仇的人,我也不能放下从前的仇恨,如果任务完成了,我会回到大燕,重新成为温颜,去报仇,去重新任用贤能之士,让大燕基业更稳。”
“我也不知道这要多久,但我想说,我一定会回来,不管什么时候。”
“所以到时候,请你等等我。”
不计后果,不问时间的去等待,她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隔了好久,对面人才小声说了句,“那,那我等你一年。”
“不够。”
“两年。”
“不够。”
“那,那三年?”萧景和要疯了,“真的不能再多了!”
媳妇要跑,还是三年,他未免活的也太煎熬了,一想到温言离开后,他抱着孩子独守空房的场面,他就胸闷气短到想要晕过去。
温言笑着说:“那我要是超过三年了,你就不等了?”
嚣张的气焰灭了个一干二净,萧景和哭丧着脸,“等。”
其实不管多少年他都会等的,这辈子也就是温言了,大不了他以后跑去大燕找温言,把朝中事都丢给谢禀他们。
把话说开了,萧景和虽然难受,也不像之前那么郁闷了,只是晚上慕织又要跟温言睡,他就不能忍了。
“你趁早给我让开,这是我媳妇,凭什么让给你啊!你跟个土匪头子似的,天天来东宫抢人,我警告你,我也是有脾气有底线的人!”
慕织气的咬牙切齿,手中的鞭子已经收不住了。
瞧她蠢蠢欲动,萧景和虽然怕,这次还是带了骨气出来的,“怎怎么着,这是我的地盘,你还准备打我?”
说着说着他就往温言背后躲,狠话可以说,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殿下!你看他!”慕织一跺脚,愁眉苦脸的望向温言,“臣马上就要走了,这是最后一个陪殿下的晚上了~”
萧景和:“……”
又撒娇,卑鄙无耻,用他的套路。
没办法,温言太吃她这一套,当她看向萧景和的时候,他什么都明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走就是了。”
那离去的背影,孤傲而又哀怨。
两个姑娘晚上躺在榻上又商量了好些事情,温言提前跟慕织嘱咐了,“你回去之后寻个机会,把我的尸身挖出来吧。”
慕织都要哭了,“殿下,我不敢。”
这是大罪啊。
“我到时候回去,自然还是用那具身子,你不把我挖出来,难道要让我在棺材里再被憋死吗?”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我明白了。”
慕织沉默了好一会,她侧过身子,把手覆在温言肚皮上。
“真是遗憾,不能看着小殿下出生了。”
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她应该是没有机会再来大梁了,到时候一切都得靠温言自己。
才重逢不久,马上又要分离,慕织心思敏感,她对温言的依赖性太强,就没忍住一直掉眼泪,温言也哄了她好些时候。
这边温情脉脉,萧景和在崇文殿气的要呕血,玄参在一边伺候着,几次偷偷打量他,那脸色一会比一会差。
慕织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所以玄参根本不明白萧景和是受了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