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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态势越来越离谱，叶矜循着本能侧脸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人，平静的和他对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姜鹤已经能完美而又精准的把握住她的眼神动作里暗含的意思，得意的挑了下眉，在她耳边低声道：“他这是糟了天谴，罪有应得。”
叶矜没有反驳，反将目光落到太子的身上，眸子一暗。
要论皇帝的两个皇子里谁最适合做皇帝，二皇子姜庭玉是首当其冲的不二人选，但终究是嫡庶有别，娴妃斗不过皇后，连带着二皇子也低人一等。
可是斗不过，不代表不想斗。
比起太子，二皇子的能力与气度显然更得民心，这就是他足以与皇后对抗的资本。
不一会，门外的太监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还未来得及行礼参拜，只见皇后惨白着脸来到太子身前，手一抬，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太子白皙的脸上，他被打的脸都偏向一边，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
锋利的护甲划伤了他的脸，太子茫然抬起手抹了一把，原本就灰败的脸上更是蒙上一层惧怕，他惧怕着眼前的女人，当朝皇后，也是他的亲母后。
皇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跪倒在地，不卑不亢道：“皇上，隆儿绝度不会做出忤逆父皇之事，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陷害！”
说完，她倏的抬起头，泠然的眸子望向一旁。
叶矜无端与她对视，心里一咯噔后飞快挪开视线，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身边的人动了，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身后，宛若天然的屏障，将她保护的密不透风。
叶矜咬了咬唇，还是伸出手牵着他的衣角，一副柔柔弱弱的姿态。
姜鹤侧目笑了笑，看着皇后的目光又恢复审视与凌厉。
皇后跪在中央，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袖子里掌心不断渗出鲜血，偏偏这时太子回过神，不堪忍受的开口道：“父皇，儿臣方才被人弄脏衣物，与这女子......”他脸色青青白白，“不过是温存了一会，这女子实在可恶，勾引蒙蔽儿臣，儿臣一时不察才落入她的圈套中，还请父皇明察！”
杨清婉咳出几滴血沫，歪歪斜斜的跪在地上，娇弱的身躯不停颤抖，还没说话，眼泪就如瀑般落了下来，“民女......咳咳......民女来京寻人，却被太子殿下抓进府中，民女害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陷害太子殿下，更何况，民女一介女流，自小生长在外城，如何能绣的出龙袍？”
“你太令朕失望了。”皇帝沉声道。
皇后心里一紧，皇帝这是听信了旁人的话，认定太子有忤逆谋反之心，更何况，强占女子这种下贱事，若是放在暗处也就罢了，如今被光明正大挑开了说，就是不折不扣的皇家污点。
“皇上......”她气势羸弱的开口唤道，看着他轻轻摇头，眼里含着泪，祈求他能看在多年相伴情分上，不要这么残忍的对她。
可是却忘了，帝王无心。
皇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不愿再看她哀怨的脸色，沉声道：“太子姜隆，无心社稷，以下犯上，于江山无益，故......废除其太子之位，囚禁天牢，终生不得再出。”
众人愕然，哗啦啦跪倒一片，唯独一人未动。
叶矜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姜鹤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垂下眸，不再动作，安静的躲在他身后。
太子吓蒙了魂，身子瘫软在地，苍白的嘴唇不断翕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侍卫走进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提起来的时候，他犹如面条一样的身子被拖开，众人脸色变了变，皆露出难堪的神色。
皇后猛地回头，复又绝望的闭上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尿骚味，宛若一个晴天霹雳劈到她头上，将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和谋划炸了个粉碎。
叶矜似有所察，好奇的探出脑袋，被一双手强行摁了回去，气恼的抬头，用控诉的眼睛看着他。
姜鹤脸色难看的转过身，“别看，脏了眼睛。”
皇后低着头，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
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怀胎十月，谋划半生，如今都付之东流了。
——
余下的事情简单了许多，不需要他们这些外人在场。叶矜和姜鹤并肩走在宫墙内，抬头仰望着高高伫立的朱红石壁，目光悠远绵长。
“想吃什么？”男人柔着嗓音说道，“方才你还未用膳，回府后让小厨房为你做些膳食。”
经他一开口，叶矜才回过神，腹中空荡荡的感觉才慢慢感受到，她软软的瘪了瘪嘴，“好累。”
软绵绵带着丝丝撒娇的意味，看着她殷红的唇瓣，姜鹤情不自禁伸出手抚摸着那处诱人的温热红唇，“夫君背你。”
叶矜有些难耐的咽了咽口水，不经意点了点头，耳根一片粉红色，羞涩的抖了几下。
姜鹤矮下身子，将女子柔软的身子背在身后，双手拖着她的腿根，深吸了一口气，“重了许多。”
旖旎霎时散去，叶矜黑了脸，伸出手掐着他也有些泛红的耳垂，不怀好意的吹着热气，感受到身下人越来越僵硬的身子，她低声笑了。
姜鹤把人往上拢了拢，脸上带着无奈的宠溺和纵容，在她的莺声笑语中稳步向前走去。
回到府上，姜鹤直接回了主院，轻轻的将背上之人放在床榻上，拿过一旁整齐的被褥把人牢牢包裹住，这才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几日前马不停蹄的从柳州城赶回京城，又要跟着他进宫赴宴，她的眼窝处留下了淡淡的乌青，隐藏在睫毛的阴影下，很不容易发觉。
将她露在外面的手包裹在手里，姜鹤俯下身，用额头轻轻贴在她的指尖上，用这种方式寻求着一丝温情和安慰。
他也是怕的。
从前他孑然一身，发誓不会流连于权谋宫闱之中，可是在遇见她之后，原本安宁的生活被人投下巨石，在他古井无波的心湖里泛起阵阵涟漪。
他轻轻拨动下她鬓边的青丝，入手的触感十分顺滑细软，女子娇小的身躯被紧紧包裹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叶矜只睡了半晌便悠悠转醒，双目涣散的看着床幔，恍然惊觉她已经回到了王府内。
“阿鹤？”她唤了几声，踩着鞋子打开门，刚好与来人撞个满怀。
“醒了？”姜鹤放下手里的东西，替她整理着衣衫，“我才离开一会便醒了，可是睡得不踏实？”
他兀自等了等，却没得到回复，低头才发现小姑娘压根没在听他说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地上的物件。
他无奈的扶额，满足她的好奇心，从地上拿起来展示在她面前，“喏，打开看看。”
一个半个手掌大的盒子放在他的掌心，叶矜有些紧张，屏住呼吸打开盖子，眼睛慢慢睁大，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一支鎏金的海棠花簪子安静的躺在木盒里面，由上好的梨花木雕刻而成，散发着淡淡的清雅香味。
姜鹤脸上难得带上一丝窘迫，半推半就的塞进她怀里，“不许嫌弃，也不许笑话我！”
“我哪有？”叶矜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一个月牙，“是你自己做的？”
她拿起簪子仔细看了看，抬头看着男人闪躲的目光，立刻就确定了，这只重金打造，外观却差强人意的发簪，真的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你跟我来。”
姜鹤被她拉进屋，看着被放进手里的发簪，愣在原地。
叶矜手一动，乌黑柔顺的青丝如瀑般散落而下，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着回头，“那就麻烦相公为我束发。”
咚咚咚——
姜鹤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捏着簪子的手指仿佛都开始发烫，他微微沙哑着声音，“好。”
发丝在指尖穿过，姜鹤如有神助般巧手，将发簪插在她的发间，垂落的发丝贴在肩膀上，他微微弯腰，忍不住捻起一缕浅浅闻着。
面前的铜镜将男人痴迷的动作尽收其中，叶矜咬着唇别开脸，咕哝着去推他，“腻腻歪歪像什么样子！”
姜鹤眉梢轻抬，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间，惹得人连连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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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半晌后，叶矜躺在男人怀里瘫在软塌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里的书本，翻来覆去就是那一页，看了许久都未能参悟其中道理，索性扔到一边，赌气的发出一声轻哼。
“嗯？”姜鹤从书中抬起眼，“怎么了？”
叶矜无比后悔她提出的要与他一同看书这个决定，本以为像姜鹤这样的风流公子哥，定是对此事深恶痛绝，没想到却是她率先按捺不住。
“你其实一直有事瞒着我，对吗？”她不肯承认自己的窘迫，先发制人的问道。
姜鹤一怔，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随即正了脸色，认真的看着她，道：“矜矜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
叶矜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太子被废，皇后算是彻底失了胜算，如今再去过问你瞒着我什么事情，还有何意义？”
她在乎的并非事件本身，而是被他用各种手段迂回保护时的无力感，与她而言，她更想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那些黑暗诡谲。
姜鹤低下头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开口道：“矜矜，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很重要，比起不能见到你的痛苦，我更怕你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