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封抬手拦下她，“不到你们孝子贤孙跪着哭的时候，都出去。”
白羽看了看江斐脸色，她这是有意支开众人，“都出去吧。”
待众人离开后，江斐才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应工具，连白羽这个外行都看得出这是试毒用的，“母亲这是……”
他早前见母亲脸色不好就已怀疑过，去找江斐的一路他都心神不宁，即希望江斐快点来看看，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可如今见江斐这般，这事便算八九不离十了，白羽攥紧拳头站在床边，紧张的盯着她一举一动，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江斐兀自忙活了半天，抬眸看向白羽，“看来你猜到了。”
“能近身伺候的都是跟了我母亲几十年的老人，他们不会蠢到这个程度，况且母亲对他们一向不错。”
白羽垂眸见不禁看了眼萧封，难道真如他所说？
可那姑娘已然进了白家门，白家人带她也不错，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白公子曾说老夫人这样已有些时日了，这毒也并非烈性毒药，若循序渐进少说也得三两个月才能显现症状，怎么这么突然？”
“定是有什么事刺激了那下毒之人。”萧封言道，随即看向白羽，“你们家近来可生了什么事？”
白羽眉头紧蹙，摇了摇头，“我最近一直在外忙，生意上有些事很棘手，没来得及顾上家里，不过若有大事下人会去通报。”
江斐一边那纸笔写方子，一边说道：“发现的还算及时，你别太自责了——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对外只说老夫人年老体弱病倒了，剩下的白公子该知道如何处理吧？”
白羽接过方子，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会严管府里上下，除近身伺候的下人外，一缕不准靠近。”
萧封冷哼，看傻子一样看了眼白羽，“你怎么不贴个告示昭告天下说你家老夫人中毒了呢？”
江斐斜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萧封话虽难听，却也是这个道理，你大可以维持府内正常，在暗中查看。”
“若那下毒之人在下毒手，母亲岂不没命了？”
萧封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人怎么说他蠢还真蠢给他们看呢？
“老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常穿戴都是外边商铺送上来的，不可能下毒，那只可能是你们府内，除了吃食还有别的途径吗？”
白羽一拍脑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关心则乱，越着急越出错。
“你不需要别的动作，只需要在厨房找个可靠的人盯紧，这人不能从外边找，须得是你的心腹。”
白羽点头，“正是如此。”
临走前，萧封难得又加了一句：“若想老夫人安枕无忧，还有一条路，你将这事大张旗鼓的说出去，那下毒之人会有两种反应，要么就此收手不在动作，要么狗急跳墙，这事有风险，白公子三思后行。”
江斐朝白羽微微一点头，随着萧封出了门去。
直到上了马车江斐才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封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白家欢天喜地认回去的女儿不太简单，还记得上次你出事抓进去那几个人吗？”
“他们怎么？”
“我私下差人去牢里打听过，他们说当时死的那个是个身上背了人命官司的，专门为一个大户人家所用，替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你猜那大户人家姓什么？”
江斐心头猛地一跳，她当时躲在山洞里也是因为听了这么一句话才让他们把人送去官府的，“不会这么巧吧？”
萧封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不止这么巧，我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说盛家这半年生意不好，亏空厉害，还有……”
他说到这话音忽然止住了，垂眸看着江斐，半晌才继续道：“我让小五去查你的亲生父母是不是白家人，这么多天不管是不是他都该回来了，我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拖住了他！”
江斐闻言一怔，原以为她跟白家没亲缘，当初还为此失落了些日子，如今他这番话仿佛又给了她那么点希望。
萧封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相信我，一起都会查清楚的。”
“诶不对，你怎么跟我说这么多？”
江斐忽然坐直了身子，诧异的看着他，以前不管什么事他都是自己查，自己做，不问她的意思，也不让她知道。
萧封扯着嘴角一笑，“夫人不是前些日子才教训了为夫，我怎么敢再瞒着你，以后芝麻绿豆的事都得问了夫人在决定，只怕是要累夫人为我操心了。”
“少来！”
江斐忍不住伸手在他肩头捶了一拳，这几日诸如此类的甜言蜜语真是张口就来，她都怀疑这厮不是不是被云烨那货附体了。
“白家的事你量力而行，白羽也不是傻子，他只会处理。”萧封拥着她，轻声嘱咐。
“白羽一个男人，就是亲儿子也不好常在内宅逗留，我还是惦记，若真如你所说，那下毒之人是他们府内的，那人定十分了解白家，若是拼死一搏，咱们什么都晚了。”
萧封临走前跟白羽说那番话的时候江斐就想说了，可一想萧封也不是心里没谱的人，他敢这么说定是有了完全的准备，万不会拿老人家一条性命去冒险的。
“你且安心休养，剩下的只管交给我。”萧封认真的望着她，沉声说道。
“萧封，”江斐下巴抵在他胸口，仰起脸看着他，萧封以为她还是担心，正要开口却闻言道：“这事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萧封神色微微一动。
从她绝望时的那个拥抱，到她受伤时理所当然的依赖，江斐给他的惊喜已经太多了，都是他此前从没奢望过的。
“你担心我？”
他无疑问了个世上最蠢的问题，江斐也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什么话，我当然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萧封顺口追问了一句。
“我……”江斐一时语塞，是啊，担心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