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容卓顺应呼声,册封贤妃李成嬿为皇后。
后宫局势大变,李成嬿背后的李家由此荣贵满门,在朝堂之中也开始与赵氏一族较劲。
今日李家递上来的奏折,又是参那赵家谁谁如何胡作非为的,容卓看过后轻扯了扯嘴角,放到一侧,并未批阅。
“陛下,封将军求见。”这时小冬子进殿请示。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他说话总算是不哆嗦了,垂眼低首,恭恭敬敬的样子,比较之前沉稳许多。
“封燃?他怎么来了?”容卓稍感疑惑,吩咐道,“传。”
没一会儿,九尺壮汉封燃风风火火入了殿,人还未到皇上面前,伴着厚重脚步的爽朗笑声已经穿透墙壁,惊得容卓手里的茶盏一颤,险些翻了茶水。
“封将军请坐。”容卓默默搁下茶杯。
封燃性子爽直,倒也不客气,直接让太监搬了张大木椅子,坐在容卓对面。
“陛下,臣今日来,是有一事不得不说。”原本堆满笑容的方脸顿时严肃起来。
变脸速度如此快,容卓都有些跟不上。
“爱卿请直言。”他心里已然有了些猜测。
封燃道:“臣今日来,是来告那赵威的,他仗着赵家撑腰愈发无法无天,前几日竟然带了下属去了云烟阁,狎妓伤人不说,醉酒后还在阁里闹事,大放厥词,说什么……”
接过宫女端来的茶水,往嘴里灌了两口,封燃继续愤愤不平道:“那小子竟敢说,说他妹妹是皇贵妃,就是皇上去了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这几日,军中传些风言风语,微臣实在是看不过去。”
听他说着,容卓不由微蹙了眉,忽然问他:“这些话,是你自己想说?还是别的教你的?”
在容卓的印象里,封燃不是那种背后告状的性格,他若是对谁不满,早就直接找上去打一架了。
赵威大闹云烟阁之事已经过去四五天,封燃不可能忍到今日才发难。
闻言封燃愣了愣,震惊地看着容卓:“真是神了,陛下怎么知晓?”
继而又嘿嘿一笑,“其实是周老教我的,那日我去翰林院遇着周老,说起此事,他便……”
“他便说,与其背后抱怨,不如来朕这里说说?”容卓笑了笑。
封燃点头:“对对,周老就是这般说的。”说完又是一惊,“陛下,您怎又知?”
容卓哪能不知,周老每日都递了奏折来,请他对赵威严惩,甚至到最后还说什么不可学那纣王色令智昏,当以国事为重。
敢情他在周老心里,一直都是个好色昏庸的形象?
真是天大的冤枉,偏生还没地方诉苦去。
“看来周老是让你给朕施压来了。”容卓顿了顿,忽而笑道,“封将军不知自己被周老利用了?”
封燃挠了挠头,哪像个曾经在战场厮杀过的大将军,更像村里的毛头小子,“其实微臣隐约有所察觉,不过那赵威所做之事,民怨沸腾,就算被周老利用臣也甘愿。”
“其实……周老他也是为了朝廷社稷着想。”
容卓忽然觉着眼前的大将军一点都不傻,这不单单一句话,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在朝为官,哪有不使些心思机巧的。
“此事朕已知晓,封将军大可放心……”容卓说到这里,尴尬地咳了一声垂眼补充道,“其实,朕也真不是那等爱美人不顾江山社稷之人。”
封燃呆呆的:“啊?这……”
他搞不懂为何皇上要如此解释,处置赵威与美人有何关系?是指宸妃娘娘吗?
法则突然开口:要说直,眼前这位才是真的直。
容卓:朕赞成。
封燃告辞后,容卓派影卫给周老送了一封密信。
翰林院内,周老带着满脸狐疑拆开信一看,白胡子一面抖动,一面扬起嘴角笑了。
而后几日,李赵两家递上来指摘对方的奏折仍旧没断,容卓表面不予理睬,对赵清漪照样宠幸。为了不打草惊蛇,还将身体托管给法则大哥后,勉为其难的在延晖宫宿了两日。
暗地里,他则派了大理寺调查赵氏一族。
又过些时日,大理寺终于查出些问题,或者说,这些问题早已积攒多年。
勤政殿内,容卓看着大理寺卿汇报稽查的折子,手指微颤,一双剑眉紧紧蹙着,火气随着翻阅愈发强烈,最后狠狠地将奏折拍在桌上。
他知赵氏一族向来奢靡浪费,却不知竟还藐视王法,贪污银子到了他的头上,国库怕是都要给赵家搬空了吧。
容卓不再姑息,下令大理寺彻查,此番动静愈来愈大,赵家被调查的风声渐渐走漏了出去。
赵清漪那边得知后,便每日做些羹汤糕点的送来勤政殿,容卓为了安抚她,便压着怒火与她演了几出帝妃情深。
只是每次赵清漪走后,容卓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这么一来,为了早日脱离苦海,便给大理寺那边下了死命令。
原本此事牵连甚大,需要慢慢斡旋调查,皇上下令后,大理寺便采用了卧底、刺客等非常手段,不足一月时间就取得了户部尚书贪赃枉法的关键证据。
容卓等这一日等了许久,立即下令抄了户部尚书的家。
雷厉风行,不给任何人说情的机会。
一时间朝廷风云变幻,人人自危,待赵清漪亲哥哥被抄家时,她赵家的人已经大半被押入了大牢。
“陛下明鉴啊,切莫听信小人谗言……哥哥素来清廉,定是奸人陷害哥哥……”
赵清漪跪在华乾宫外,哭乱了鬓发,除却衣裳华贵如常,身上已看不出昔日高傲的姿态。
容卓立于殿中,眸色森冷,任由她哭天嚎地。
赵氏一族犯下此等大罪,容卓没有牵连赵清漪本人已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当然除此之外,他不处理赵清漪有些别的原因。
“就不能将她一并处置了?”容卓问法则,“打入冷宫也行。”
赵家贪赃一事,赵清漪绝对摘不干净,但是她一口要死不承认,也拿不出治她罪的证据。赵家已是樯橹之末,自然不会在最后还把她供出来。
只是容卓一想到间接或直接死于赵清漪手中的那些无辜之人,不免愤懑不已。
还有那小宫女,难道就这么白白死了?
法则知他心里所想,劝道:“不急,再等等。”
容卓并未接话,他明白法则言下之意,是说赵清漪还没到应该下线的时机,或许说她犯下的罪孽,还未到人神共愤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