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爵爷。”
曹蒙昆还欲再言，门外突然传来了通传使的高语声。
听得那高语声，肖章大声道：“进来吧！”
得允入内，身上穿着新式军装的通传使快步走进了房间。
颔首躬身、右手抚胸，通传使正色说道：“爵爷，苏会长刚刚与安南、首里和高丽的三国国王特使结束会晤，他吩咐属下将这份会晤总记呈送给您。请您过目，并予批复。”
说话间，通传使正步上前，双手将一个卷宗递呈给了肖章。
“肖元敬，你竟私迎外使？”在肖章接过卷宗时，曹蒙昆惊愕地道：“朝廷并未向你这延德郡派驻鸿胪使，你竟敢私迎外使、私谈晤事？你这、你这是大僭越，是对朝廷的大不恭呀！”
“曹大人，您是太子爷派来当逗b的，还是来这监视我的呀？”
闻其言，接过卷宗、肖章看也不看他地说道：“我这儿是以实业为主、商业为辅。我与三国使者会晤是只谈商务、不谈政事。怎么了，商者私接外榷事，这也算僭越吗？那普天下的商人，都别指望从外部引入金银，以充我大梁金银之力了！”
大梁的金银产量，曹蒙昆当然是清楚地。
以自有产量，在肖章开启实业兴邦大计之后。
他亦清楚的意识到，照肖章那各项产业赚钱的速度。
估计用不上几年，这天下的金银恐将全部流入到肖章的商库之中。
到那时，国库无金银，何以安四方。
户部没金银度支，难不成大梁王朝，还得伸手去找肖章借金银以度日不成？
意识到这些，赵维桓实际上已经在开始在琢磨增开银矿、拓开金源的方略。
让他来监视肖章，其实也内藏其中原因。
赵维桓给曹蒙昆的秘密任务中，有一项就是秘访、暗查肖章每月到底入库多少金银，又能装船转送、北上送进户部多少金银……
心中有任务，又被肖战看穿、识破，曹蒙昆干脆不藏着、掖着了。
他双手一摊，瞪着肖章肖章道：“你谈你的商务合作，我管不着。但从这个月开始，我要知道你的银库每月进多少现金、现银。肖元敬，这是太子殿下的秘谕，你小子不会违谕不遵吧？”
闻此言，肖章心底暗笑道：早知道你会来这么一手！
“我在推行纸钞流通了，金银储备理应上缴国库更安全。”
面不改色，看着手中卷宗，肖章头不抬、眼不睁地道：“我的钱库一直是我家娘子在管着，曹大人您若想知道，稍后我吩咐一声、让她每月十五给你报一次总账便是。您若是再不信，亦可让你带来那几位御史去跟着点库。”
话稍一停，肖章转而又道：“不过曹大人，朝中腐败积弊已久，您也是知道的。若想让我真正将储备主要放入国库去，您稍后还得跟我联名上奏一表，向殿下谏言设立专业、独立地储备库管勾机制。不以新制严管储备库，我怕那群硕鼠贪来挪去。等到百姓欲以纸钞、商票兑金银时，库中无金银可兑而引发通兑危机。”
南海实业银行引发的纸钞，在来此的路上，曹蒙昆是见到了的。
在崖州的市集上，持铜钱者，买个烧饼要划八文钱。
但若是持南海纸钞去购买，烧饼摊主则只收六分钱。
曹蒙昆到着随他而来那四位御史，在崖州的海天楼吃了一顿饭。
他们吃的菜式上与邻桌相似，可在结账时，店家看其用的是现银。
也没管他是不是官银，店家直接告诉他：凭钞结账，四十元。以银结账，五十两。
那是什么意思呢？
曹蒙昆不会直接去与商家争吵，但从商家的言行中，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崖州之地，用“南钞”结账、一概享受八折优惠。
以金银结账的不但原价不打折，可能还会被收取一部分火耗钱。
而且这种形势，还不只是仅有崖州一地。
从穗州登船南下时，到抵达琼州、在街上买吃食。
这种事儿已是几乎所有商户都在做，在推崇的全新结算方式。
琼崖岛上是这种情况，岭南东路的首府是这种情况。
根据驻在岭南制置府的驻府御史密报，就连岭南制置府，如今也在竭力推行纸钞入市流通。
岭南三路的官吏，上个月拿到的俸禄，亦由金银变成了“南钞”。
不只是官、民对“南钞”趋之若鹜。
在南下的船上，从身旁的商贾闲谈中，御史们还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并向曹蒙昆做了回报。
那份情报的核心内容只有一点：北方的归云总商社发行的“商票”，迅速地实现了十八路通兑。
有看“归云票”的成功范例，南方各路的商人，如今已对“南钞”的通兑贯通那是翘首以盼。
要问商人们为何会如此，原因更加简单。
在没有“商票”之前，北方十八路的商人们，每次做生意都要带着大量的现金、现银。
大梁这个天下，如今可是一点都不太平。
四大佞臣多年保持朝政，搞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商人携金带银，路上一旦遇上山贼、草寇。不但是钱财不保，小命亦随时可能扔在路上。
但是用了归云总商社的“商票”以后呢？
在北方十八路，因肖章的仗义疏财、恩泽广济，让肖章赢得了“商圣”美名。
又因肖章在昭烈寺、皇城司的身份，当然还有令人骇然的归云庄兵、火骑兵和骑警弹压之利。
故而使得众多贼、匪，对持“归云票”的商人那是既敬又畏。
于是乎，出现了山贼拦路劫住过往商贾后，只要发现商贾藏的是“归云票”。
他们不但不劫掠分文，甚至还会谴人护送一段路，让商旅顺利抵达下一个安全地域的景象。
“归云票”结算快捷、携带方便，而且就算有些不惧死的贼匪劫走“归云票”。
待其到州县衙门去结算时，当地衙门也能从票据上的锁码确定，持票非商用、非商用只能是劫掠所得。
然后去兑票，就变成了衙门按票抓贼捕寇的便宜之机。
因为有了这种“保命票”的效果，当南方的商人得知肖章在琼崖岛、在岭南开始推行“南海钞”。
才会有了趋之若鹜，才会出现翘首以盼的形势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