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佑兴冲冲地跑上主殿:“公主,公主料的不错,她愿意说了,问题果然出在她弟弟身上。”
江琉应了一声,收起了捏着葡萄要往房梁上砸的架势:“带来,我们连夜审她。”
星荧很快被带上来,抽抽噎噎怎么也停不下来。笛佑看不过眼,递了张帕子过去,让她擦了眼泪。星荧努力平复下来,开始诉说前因。
她家原是药商,阿爹心善,看不得穷人没有药用,价钱稍微调低了些,客人络绎不绝,哪想遭同行记恨,使计陷害,瓜分了她家的药田。她爹娘散尽了家财,才保住她与阿弟性命。两人走投无路,想起茏州老家还有一幢祖宅,千辛万苦赶去,却发现已经被亲戚霸占了,不给吃不给喝不说,还冷嘲热讽,将他们姐弟俩赶了出来。
十一二岁的孩子无钱无势,很快被人盯上。两人好容易找到一栋茅草屋栖身,突有一日闯进一伙彪形大汉,要将她抓进妓院去。她阿弟拿着一柄草叉要上来拼命,却被人打晕了扔回屋子里。进了妓院,她假装听话,寻到空隙逃跑出来,第一时间回了茅草屋,可阿弟早已不在此处。
她不敢久留,赶紧跑到人多的街上,白天寻她阿弟,晚上就睡在桥洞里,直到后来病了,被鹤童接到宫里,从此只能歇下心思,想好好侍奉太子多存些钱,日后出宫置一套宅子,找到弟弟接过来一起生活。
半年多前,她在女官所后面的小花园休息,突然有面生的宫女将她拉到一旁,递给她一张纸条。她展开一看,竟是阿弟的画像。她刚想开口问,那宫女却说:“你弟弟如今在我家娘娘手里,你得按我们的吩咐做事,否则你弟弟有死无生!”
星荧初始不信,问过那宫女许多事,都与她记忆中一般无二,由不得她不信。
她没有办法,毒害太子是自己死,不答应是阿弟死,她想都没想就作出了选择。
星荧有心拖延时间,拿了那宫女的毒药,却没用来下毒。她凭着幼时家学和在小厨房工作的便利,趁月染睡着将膳食单子偷出来,在太子的日常饮食上添了两道菜,第二次开始,则是摹着鹤童的字迹改了膳食单。
那宫女与星荧次次在小花园接头,曾质疑过药效太差,星荧则推脱慢一点更不易被发现。后来太子病重,宫女就不再怀疑,偶尔还会给些银两首饰以作奖赏。
星荧对江琉磕头道:“其实这段时间奴婢也想明白了,若毒害事成,那位娘娘怕是留不得奴婢与阿弟,倒不如来求公主庇佑,方能得一线生机。”
“本宫保不保你,要看你自己的诚意,”江琉回她,“你说的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是今年新入宫的紫荆,被分在了,”她顿了顿,“被分在长宁殿贤妃娘娘身边做事。”
贤妃!贤妃!那个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贤妃!江琉站起身来踱来踱去。贤妃是三皇兄江瑭的亲母,为了儿子,这种事她干的出来。
江琉忽而顿下来问星荧:“昨天你出过东宫,是否也是与紫荆有约?”
“东宫未禁时,她与奴婢相约五天一见,算算日子昨天正好到了。紫荆问奴婢为何东宫有所异动,奴婢不敢说太子病情好转,加之鹤童姐姐交代要嘴严,就说了点谎话搪塞过去。”星荧懂得江琉想知道什么,知无不言。
江琉冷静下来:“本宫要你明日一早回到东宫,继续瞒着长宁殿,按太子皇兄的吩咐行事。若这件事你能做好,本宫就救下你弟弟,打你几板子免了死罪,放你出宫与之团聚。”
当下不管千恩万谢哭哭啼啼的星荧,让笛佑将她带下去安置,江琉坐在主位发呆,盘算着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梁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江琉抬头看见有条胳膊垂下来,启唇道:“我要你去做一件事,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