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的时日不多了。”柳樱慢慢的说道。
“为了生这个孩子,我已经不行了。”柳樱眼里没有多少的颜色,说这话的时候却有些露出对生的渴望。
“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柳樱看着韩雅然抱着她的孩子,问道。
她之所以会知道韩雅然,不过是那一日在农舍里,她偷偷的见过那个让欧阳睿神色暗伤的看了一晚上的手帕。
那手帕上,一个然字,清秀娟丽。
大理寺里只有一个女官,而那个女官叫韩雅然。
这个只要一找人打听,是不难知道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柳樱会知道韩雅然。
“什么事。”韩雅然看着柳樱,见她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或许是废了很大的力气,这样一个动作竟然让她微微喘着气。
韩雅然没有动,她不知道她现在对柳樱是怎样的情绪。
她生了欧阳睿的孩子是没错。
可是她也利用了欧阳睿。
这个孩子,欧阳睿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存在了。
“大人。”柳樱镇住了气,一脸的恳求,“求大人,帮忙照顾这个孩子,我已经没有多少的时日了,若是我死了,这里的妈妈一定会把这个孩子卖到其他的地方去,可我怎么会舍得,这是我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而且这还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啊。”柳樱说完,脸色脸色一瞬间便苍白无力,体力不支的又倒回了床上。
韩雅然内心的那根弦被触动了,与其说是柳樱这番话触动的,倒不如说,是这个孩子身上留着的欧阳睿的血。
韩雅然曾经告诉过欧阳睿,他会成家,会生子,不会再是一个人。
可是这孩子生出来了,他却已经不在了。
“好,我答应你。”韩雅然点点头,她又怎会安心的让欧阳睿这唯一的孩子流落在外呢。
“谢谢大人。”柳樱笑了,“谢谢大人。”
整个房间里都是柳樱的笑声,但是这笑声里除了开心,还有凄凉。
她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现在却要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他人,所以她又怎会开心呢。
“大人,麻烦你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吧。”柳樱看着韩雅然,又请求道。
韩雅然慢慢的抱着怀里熟睡的小家伙走到床前,蹲了下来。
其实这小家伙除了长的像欧阳睿外,其实也带了几分这床上的柳樱的神色。
虽然现在早已经憔悴不已,但是这柳樱应该也长的很美,不然怎会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那孩子依偎在韩雅然的怀里,柳樱看着她,伸出自己枯瘦的手,轻轻的摸着他的小脸蛋,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娘亲自知做错了事,这是上天要惩罚娘亲啊,娘亲也认了,娘亲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长大,但是娘亲却再也看不见了。”说到这里,柳樱苦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取名字了吗。”韩雅然内心有些触动,这个女子毕竟也是爱着这个孩子的。
“我叫他子睿,欧阳子睿,欧阳睿的儿子。”柳樱慢慢的说道,“小子睿,一定要记着,你的父亲叫欧阳睿,他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欧阳子睿。”韩雅然喃喃的道。
“小子睿,你一定要记着啊。”柳樱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
等那摸着小子睿的手滑了下来,韩雅然才反应过来。
韩雅然不敢相信的探了探柳樱的鼻息,毫无反应的手指告诉她,床上的女子已经离开了。
而怀里的小子睿仿佛有感应一般,睡的好好的却突然啼哭了起来。
韩雅然急忙叫来了人。
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姑娘跑进来一看床上的人,号啕大哭。
边哭还边说,“我们姑娘本就没多少时日了,这都是撑着一口气的。”
说完那个小姑娘对着床上的人磕了一个头,哭着说道:“想必我们姑娘已经了无遗憾了。”
子睿的哭声也引来了这教坊司的老鸨,她一副骂骂咧咧的,但是见到房间的韩雅然,却一下子闭了嘴。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那人现在周身的气息却让她不敢有多大的动作。
“你是这里的老鸨。”韩雅然看着眼前那个打扮的就跟一只花公鸡的老女人,问道。
“是啊。”那个老鸨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怕自己说错了话。
“这柳樱死了,如何处理。”
“死了就死了呗,念在她在我们教坊司待了这么些年,我就好人做到底,买副薄棺给她埋了。”那个老鸨不以为然的说道,在她眼里这教坊司里死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天没有姑娘哭闹着不活了。
“这人我带走了,你这薄棺就免了。”韩雅然不想与她做过多的交际,看着她那张本来不再年轻的脸,涂着厚的都可以抹城墙的粉,韩雅然就觉得一阵不舒服。
“那也行。”那老鸨倒是挺乐意的,毕竟省下来一笔钱,不过看见韩雅然抱着的那个孩子却有些不乐意了。
“这死人你可以带走,这孩子你的留下。”那老鸨说道。
“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我教坊司的人,怎么也得归我。”老鸨没有说其实她早就已经找好了买家,就等他娘柳樱咽气,好把这孩子交给那买主。
“你要这孩子做什么。”韩雅然看着老鸨一脸算计的表情,嘲讽的问道。
这孩子的娘活着的时候,你不放过人家,现在人家不在,你就想打起这孩子的主意了,得先问她同不同意。
“这个不是你该管的。”那老鸨一脸的不耐烦。
“这死人你可以带走,孩子你得留下。”
那老鸨说着就叫进来一群人,长的五大三粗的,一下子把韩雅然团团围住。
“怎么,想硬抢啊。”韩雅然抱着小子睿看着那些人。
“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一句话,死人带走,活人留下。”那老鸨说着说着有些发火了。
“你记住了,我叫韩雅然,是大理寺中枢令的官员。”韩雅然边说着,边哄着怀里因为吵闹又有些不安的小家伙。
“中枢令啊,中枢令不是全死了吗。”那个老鸨一脸不屑,“今日就是你们大理寺卿来了也得看我的心情。”
“你说看谁的心情。”一人走了进来,浑身透着严肃,看都不看那个老鸨一眼,直接走过了她。
“大理寺卿。”打脸来的太快,那个老鸨一看来人竟然是大理寺卿顾涵山,一下子就没了刚才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