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韩逸风安排了马车,没过多久,那马车就停在了大理寺的门口。
今日的大理寺与以往不同,冷清的不得了。
韩雅然下了马车,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此刻被韩逸风扶着走进了大理寺。
韩雅然朝着那个熟悉的道路走着。
越走越近,那白色的花圈早早的映入眼前。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中枢令今日却冷清异常,哪还有平日里那些打闹嘻嘻的画面。
韩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大理寺少卿周少彦。
周少彦此刻也没了往日的随意,脸上也是一脸严肃。
在看见韩雅然的时候,微微苦涩的一笑。
“这是大理寺卿大人吩咐的,既然他们亲人还未到,我们就是他们的亲人,”周少彦指的就是这中枢令门前的灵堂。
周少彦也是有些恍如隔世,上月他新婚之时,他与中枢令的众人还一起喝过酒,可是这转眼间却已经阴阳相隔了。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韩雅然问道。
“可以,不过他们都在义庄。”周少彦点点头。
“多谢周大人。”韩雅然说道。
见韩雅然要去,周少彦便给她带路,没过多久在一个屋子前,周少彦停了下来。
“就这里,进去吧。”在韩雅然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周少彦递过来一件披风说道:“里面冷,穿上吧,你身上还有伤,会受不住的。”
“谢大人。”韩雅然道了谢,韩逸风便接过来,对周少彦点点头,于是给韩雅然穿上了。
门打开,韩雅然却有些不敢进去。
韩逸风看了出来,问道:“要不不进去了。”
“我要进去。”韩雅然摇摇头,便一脚进了屋。
义庄里放了冰块,温度要比外面低些。
而这里正好放着四个人。
韩雅然慢慢的走过去,她的手在那蒙着的白布上害怕了许久,还是掀了开来。
高晨。
唐樾。
柴茂。
欧阳睿。
他们几人全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却早已经没有了生机。
虽然心里不敢相信,韩雅然还是在看见他们的时候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丫头。”韩逸风看见韩雅然哭的不能自已,有些微微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韩雅然拼命的捂着嘴,但是嘴里却不停的说着。
“这不怪你。”韩逸风一看立马安慰道。
“这不怪你。”
韩雅然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多久,后来韩逸风实在担心韩雅然的身体受不住,便打算带韩雅然离开。
离开的时候,韩雅然挣脱开韩逸风,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对着那四人磕了几个头。
这是她欠他们的。
此生她都无,以为报。
后来,韩雅然去了季家武馆,可是那里早已经关了门。
一打听才知道,这家的主人带着他的儿子回了老家去了。
那隔壁邻居还连连叹息,你说那孩子那么年轻啊,可惜了。
韩雅然在季家武馆的门口站了许久许久。
季闻阳的最后一面她永远也见不到了。
再后来,中枢令的其他人被急急忙忙的赶来的亲人接了回去。
那一天,韩雅然也终于见到了柴茂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妹妹。
那小姑娘比韩雅然小些,但是与柴茂的憨厚相比,却处处透着一股机灵。
那一日那小姑娘也是哭的不能自已。
韩雅然只能默默的站在远处,她不敢往前,她不敢再承受这再一次的分离。
而后来欧阳睿被韩雅然带走了,欧阳睿早已经没有了亲人。
那一刻韩雅然便是欧阳睿的亲人。
韩雅然让谭泽找了一块上好的墓地。
回成州是不可能了,韩雅然只能把欧阳睿留在帝都。
而卫云邻也在前几日被葬入了皇陵。
那一日韩雅然第一次以中枢令的身份去了皇宫。
崔公公还是那副尖锐的嗓音,正站在殿前宣读圣旨,旁边的云帝一脸的和善,却没有一丝的悲伤。
是加封卫云邻的圣旨。
凌王殿下!
这是多少皇子想要的亲王待遇。
可是卫云邻却再也看不见了。
韩雅然站在那里,看着那灵车从不远处经过。
心里虽然有着疑问,可是那一刻韩雅然却深埋在了心底。
没有什么比死者为大更让人沉默的了。
他死了。
所以韩雅然也不想在追问了。
就让这个疑问随着他埋进皇陵吧。
炎国边关,卫云邻看着那城门,一脸严肃。
“公子,走吧,出了这城门,便是雪国的境地了。”那人看着已经易了容的卫云邻说道。
卫云邻的长相太惹眼了,现在这面容则刚刚好,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
丢在人群里,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里,我终有一天还会回来的。”卫云邻转身看着那被风沙笼罩的城市。
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卫云邻转身毫无留念的离开了这里。
今日韩雅然又去看欧阳睿了。
现在已经是初秋了,天气里依然没有任何转凉的迹象。
韩雅然站在哪里,看着那已经有些微微被雨水浸润的墓碑。
“季家武馆从那一日走了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韩雅然蹲在哪里,慢慢的说着。
“我原以为我还能再见季闻阳一面,可是没曾想竟是奢想。”韩雅然无奈的摇摇头。
这几个月,她每隔几日就会往季家武馆跑,可是那门依然如那天那般紧闭着,除了门口那落下的树叶,再无其他。
终于,后来那门打开了,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韩雅然才知道,季闻阳的父亲托人把季家武馆买出去了,也就是说,季家人不会再出现在帝都了。
“呐。”韩雅然把一坛酒打开,放在墓碑前,笑着说道,“帝都新开了一家酒馆,店里的镇店之宝就是这女儿红,你说女儿红要十六年而成,我在想啊,这店家是不是欺我啊。”
虽然嘴里说着,韩雅却依然把那酒倒在了墓前,“喝吧,管它真假,只要好喝就行。”
韩雅然说完,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她现在的酒量比之前好多了,“欧阳,我干了,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