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
魇梦一点点地在无限城漫步,蹦地一声琵琶,颠三倒四,以一个遮住眼睛,弹着琵琶的女人为中心而扭曲的建筑又多了一位下弦。魇梦置若罔闻地走在桥上,其余的下弦鬼神情茫然地环顾四周。
十二鬼月中的下弦被召集到无限城,这还是第一次。出现的下弦却只有五位,下弦之五却不见踪影。
嘣——
又是一声琵琶,四散的鬼们聚集到了一起。魇梦看向一个方向。
是那位大人吗?
身着黑底金花和服的黑发女人俯视着他们。
啊,是无惨大人。
真是美丽惊艳的拟态啊,乌云般浓密的长发盘起,非常适宜的严肃庄重的和服。白净的脸庞,如血般的红唇,还有如同罂粟般艳丽又刻薄的眼眸,太棒了。
“低头,跪下。给我跪拜。”女人开口了。
还有声音——!是无惨大人的声音!
这么感叹着时,魇梦和其他的鬼一起跪倒在地上。兴奋的汗水一滴滴从额角滴在地上,魇梦不住地想。虽然女人的样子很棒,但是果然还是无惨大人就好。是无惨大人的声音就很好!厉声叫着人跪下,喜欢!
“非,非常抱歉。”下弦之四的零余子抬起头,她急忙道歉“因为您的外表和气息都变了!”
“谁允许你说话了?”零余子低下头,头顶的声音继续着“不要因为你们无趣的意志就开口。只允许回答我问你们的事!”
殷红的眼闪着不详的光,注视着鬼们的头颅。
“累被杀死了,他是下弦之五。我想询问的事只有一件,为什么下弦之鬼如此的弱?”无限城层层重复的建筑回响着中央鬼王的话语,看不见的威压和恐惧化作汗水从鬼的颊边滑落。“成为十二鬼月之一并不意味着结束,反而是开始。开始吃更多人,开始变得更强,开始对我有帮助。在这百年来,十二鬼月的上弦从未更换过,葬送了猎鬼人的那些柱总是上弦之鬼们。但是下弦呢?已经换了多少次呢?”
“就算对我们说那些事?”魇梦右手边的鬼抖了一下,无惨眯起眼,“怎么了,你继续说啊。”
没人说话。
“有什么不妙的?”美人的脸变得狰狞,她抬起布满青筋的脸,压低了声音“你说说看啊?”
无惨大人能够听到我的心声吗?魇梦低着头,耳边是鬼的求饶声,无法停止的愉悦让魇梦勾起了嘴角,他的手背裂开一个缝,青绿的眼珠咕噜噜地转动着,把下弦之六被如同肉山般可怖的怪物吞吃的地狱美景映入眼帘。直到被倾盆的血淋到才眨了一下眼睛。
从美艳女人的袖口钻出来的怪物打了个饱嗝,手背上的眼睛愉悦地眯起。
惨叫,血,牙齿,眼泪,挣扎,恐怖,真棒——!生气的无惨大人真棒!
“猎鬼人要比我更可怕吗?”男声悠悠地问,空气中的威压却不断增加,零余子抬起头喊道“不是的!”
“你遇到猎鬼人的柱的时候,总是想要逃跑吧?”
“不,没有那么想!”眼泪从血红的眼白溢出,零余子大声否定着,她把手放在胸口,死去的鬼的血液淋了她一身,死亡的腥气让她不住地打颤“我有为了您赌上生命去战斗!”
“你是要否定我所说的话吗?”
下一秒,那个怪物与魇梦擦肩而过,如同巨蟒般把下弦之四零余子整个吞并,连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连遗言都不曾吐露,下弦之四安静的死掉了。
真可惜啊,要是有更多的惨叫就好了,要是可以看到,无惨大人是如何一点点地把她嚼碎吞并就好了。但是,剩下活着的鬼们该怎么办呢?无惨大人知道我们的想法,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无论如何都会死掉。
噌的一下,原本跪在零余子旁边的鬼开始逃跑了。
密密麻麻的如同蜂箱的无限城,多了一个不断移动,妄想逃跑的鬼。魇梦抬起头看着那道不断飞跃的身影,缓缓勾起了微笑。
真是愚蠢啊。
啪嗒——血液撒在地上。
无惨拎着下弦之三的头颅缓缓道“我觉得十二鬼月只需要上弦就够了,下弦之鬼就解散吧。”下弦之三没有再生身体,他的头颅被毫不怜惜地丢在魇梦身前,瞪大了的三白眼满满的都是惊愕和恐惧。
“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我要死掉了,今天要死在无惨大人手里了。得好好考虑遗言呢,该对无惨大人说什么好呢?
“我还是对您有帮助的!能够为我宽严一段时间的话,我一定能......”
“具体来说要多久?”无惨对下弦之二问道,“你能给到多大的帮助?如今你的力量能做到怎样的事?”
“血!请给我血!”他祈求道,“如果您愿意再分我一些血的话!我一定会成功‘适应血液’的!我会成为更强大的鬼去战斗!”
“为什么我必须得受你指示分你血液?真是厚颜无耻!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吧。”
下弦之二慌了神,不断否定着,
唔,该说什么好呢?该对尊敬的,敬爱的,无惨大人说什么好呢?可是我除了高兴的话,什么也不知道了啊
无惨打断了魇梦的思绪,无惨对下弦之二说“闭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什么错都没有,一切的决定权都归属于我。我说的话就是绝对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力,我说‘正确’的事情就是‘正确’。
鬼颤抖着看向高台上的鬼王,无惨正低眼,以一种无法原谅,看待蛆虫的眼神看着他
“你指使了我,罪该万死。”
血浠沥沥地从榻榻米流到不知多高的地面,又啪嗒啪嗒地从下弦之一的颊边滴下。无惨看向他,问他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
魇梦跪在一片腥风血雨中,脸被血染红了一片。尚且还留有一个头颅的下弦之三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其他鬼的生命只不过是游走在无惨心情中的蚂蚁,被无惨决定了一切。
这个人也会死掉,要和我一样死掉了。
“是啊...”魇梦双手合十,迷醉的幸福感让他忍不住手舞足蹈,对无惨伸出双手“我现在就像在做梦一般,能够由您亲自动手,能够听到其他鬼临死前的悲鸣,就足够开心了。”
“我真是幸福啊。”魇梦由衷地感叹着,“我最喜欢看他人的不幸与痛苦,喜欢到做梦都想看。所以感谢您将我留到了最后。”
魇梦闭上眼等待死亡,但是等来的却是一管装着血的针扎进了他的动脉,血液注射进他的血管,咚咚地在他身上游走,痛的他四处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