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姐姐这有束花，丢了也怪可惜的，你要不要拿它，送给你生病的家人？也许会让她的心情好一点。”秦绣拿起一旁的百合花，递到小男孩面前。
男孩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泪珠，在看到面前的百合花后，原本暗淡的眸子有一丝惊喜闪过，可很快，他又攥紧了拳头，摇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在陌生的惊喜面前，克制得让人觉得失了孩子的天性。
秦绣不免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即便他们平日里生龙活虎又爱捣蛋，其实他们也在克制着自己这个年纪应该放肆去任性的本能。
很多时候，都懂事和独立得让她心疼。
她很少对陌生人施以援手，见惯了腥风血雨，她反倒得了做一个旁观者。
可是这次，她倒是心软了几分。
就连接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些许，“你要是喜欢，就拿着，如果你非要姐姐给你一个原因，大概是，我希望这束花，能让你觉得不那么难过。”
小男孩眨巴了两下眼睛，似懂非懂，可那双小手，已经缓缓朝着花束伸了过来。
“谢谢姐姐。”
“不客气。”秦绣淡淡一笑，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小脑袋，却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这双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的手，就不碰祖国未来的花朵了。
“好了，快回去吧，你家里人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嗯嗯。”男孩摸了摸眼角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束原本会丢掉的花，却被值得的人带走，视作珍惜之物，莫名也让秦绣的心情好了些。
鬼使神差地，她一路跟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回到了住院楼。
男孩抱着一束快要比他人还高的百合花，颤颤巍巍地走进房间。
床上没有人，男孩有些失落地踮起脚尖，把花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调整了好几次角度，直到满意之后，才乖巧地坐回病床的沙发上。
秦绣皱眉，脑海里猛然浮现多年前，母亲住院的日子。
那个时候，秦耿严的生意已经有了一点小起色，整天在外面东跑西跑，对她和母亲不管不顾。
她很聪明，5岁半就念了小学，比大两岁的同学都要念得好。
至于为什么那么小就读书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秦耿严说的，“早读书早出社会，好帮我们秦家的忙。”
她每天下了学，就背上小书包，坐5毛钱的公交车去医院陪母亲。
母亲说话的时候，总是柔柔弱弱的，她很瘦，吃不了太多东西，会把土豆肉丝盖饭里的土豆夹到她的盒子里，也会把隔壁床好心阿姨送的牛奶偷偷藏在枕头下，等她来了就拿出来给她。
她的爱只有这样，没有机会教秦绣什么大道理，只告诉她如果爸爸找了新的妈妈，要听他们的话，这样才不会挨打。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知道，爸爸老早就给找好了“新妈妈”，甚至还生了个“妹妹”。
后来知道的时候，她便已经躺在抢救室里，心电图机也变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