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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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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灭口?”江芷一下子打起精神来,两只眼睛瞪成了难以置信的形状,“这么突然?”

    店小二一拍大腿:“可不吗!一家上下成百号人呢,硬是连看门的狗都没给剩下,听人说那血都顺着门缝儿往外淌!衙门里头的人去了直摇头,愣是没能查出半点蛛丝马迹,仵作验完尸首,直接就傻了——”

    江芷专心致志听着,心里不忘对衙门的办事效率嗤之以鼻,回过神时听到小二提到的关键点,心头一惊一把抓住对方手腕道:“你刚刚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店小二不解她为何情绪突然激动,挠着头迷茫道:“我说,衙门的人去了直摇头,没能查出半点蛛丝马迹……”

    “不对!不是这句!”江芷语速都开始变急促,“再往后!”

    正在这时,认真听完全程的李秾开口:“仵作验完尸首直接就傻了,他们发现罗家人身上没太多伤口,骨头却是全部粉碎的。”

    江芷的表情顿时凝住,如遭当头喝棒。

    店小二越来越不懂这二位年轻人行为举止,见姑娘一动不动发起呆,他心里腹诽两句,面上笑眯眯道:“那小的先去厨房催您要的大肘子,您稍等啊。”

    一句话将江芷从恍惚中剥出,她站起来拔腿往外跑,胳膊甩出去被李秾一把拽个结实,沉声对她道:“冷静一点!”

    “我如何冷静!”她挣开李秾的手,面上是强行压制也压制不了的战栗,“同样的夜晚灭门同样的死法!天底下当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她鲜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哪怕当初涉世未深被一大帮人堵在院子里要债都能不卑不亢讲条件,此刻气急攻心之下语气不由自主哆嗦,身体也隐隐发晃,可见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李秾立刻扶住她肩膀:“我理解你,但你不要着急,咱们坐下好好想想再行动如何?”

    江芷嘴上说好,脑子却在飞快运转,刚坐下便慌忙道:“罗家是在前天晚上被灭的口,你也是前天晚上从那里出去的,走之前可曾发现有什么异样?”

    似乎早预料到她会有这个问题,李秾回忆道:“罗丰看我本看得很严,借着下棋的由头几乎对我寸步不离,但那晚棋下到一半,有下人进来跟他贴着耳朵说了两句话,他听完之后表情突然就变得很惶恐,棋也没心思下,急急忙忙就出去了,我也就是趁这个机会才从罗府逃出来。”

    江芷听完眼前一亮,不停点头道:“肯定就是那个时候出的事。”继而眉一蹙话锋一转,“但我有点不明白,如果是遇到穷凶极恶的人上门挑事,凭罗老头子那个仗势欺人的德行,不应该气势汹汹冲过去准备给对方好看吗?为什么会惶恐?”

    气氛短暂的静默。

    李秾拿茶盖将茶水表面的浮沫一撇,陶瓷碰撞的清冽声异常清晰,江芷望着碗里的米粒发呆,忽然听李秾道:“因为他认识对方。”

    “就算没有交集,起码也知道对方的身份。”

    江芷灵光一现:“我懂了!因为认识,所以了解,因为了解,所以害怕!”

    李秾朝她投去赞许的目光:“不错。”

    罗老疯子狂到就差上天和玉皇大帝肩并肩了,能让他惶恐,只怕对方不止是来头不小那么简单。

    半个时辰后。

    初夏江南已然热的丧良心,二人顶着大太阳先去了糖水街,地方没到腐臭味先扑鼻,罗府门口的场面果真如店小二说的那般可怖,干涸的血迹从门里穿过门缝直绵延到俩石狮子底下,上面趴了不少苍蝇蚊子,画面极度引人不适。

    石狮子后边的大门死死关着,两门缝隙之间贴着封条,进肯定是进不去了,尸体早已转移到衙门,也没什么进的必要。

    江芷站在门下,目光不由自主就移到了位于门楣之上的短圆木柱上,木柱长约一尺,通体雕花,与地面平行,与门楣垂直,除了好看外没什么大用,若非要找点作用出来,便是逢年过年往上挂挂灯笼添些喜气。

    这玩意名叫“户对”,门当户对里的户对,普通人家没有,非得做官的才有,还不能是普通的官,三品以下有两个,三品以上有四个,二品以上有六个,官居一品有八个。

    而在罗府大门上,不多不少正好是八个。

    她对李秾道:“我之前只当罗家出过寻常官员,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李秾也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一声“阿芷”刚脱口而出,二人身后便传来一声不算友好的叫嚷:“凶案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此人嗓子跟长刺似的直剌人耳朵,江芷眉头微蹙,顺着声音扭头一望,望见张活似猴屁股的脸。

    头戴捕头帽的衙差搓了把通红的面庞子,走起路来腰间酒葫芦随着步伐一块摇摇晃晃,若非身后有俩小衙役搀扶,指着江芷的手指非得指在天上。

    “你们俩是谁家的毛孩子!”猴屁股捕头指着他俩再次嚷嚷一遍,“赶紧从哪来的滚哪去!这里不是你们可以待的地方!”

    江芷闻言不退反进,揖礼都免了,往哪一站甩下句:“临安十二楼江芷,有关于罗家案子的线索呈上。”活脱脱的小流氓气质,全靠张好脾气的脸撑着所剩无几的礼貌。

    说话间捕头已将腰间酒葫芦摘下拔掉塞子仰面便饮,可惜无论再甩几遍里面也就出来聊胜于无的几滴罢了,他似乎有些恼,晃了晃葫芦不耐烦道:“什么十二楼十三楼,楼里可有脱缰酒?”

    接下来众人只听“咔嚓”一声,一道虚影闪过,红脸捕头手里的酒葫芦直接从中间分成两半“啪叽”摔在地上,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那柄长剑,正在少女手中幽幽冒着寒气。

    捕头立即来了精神,两只死鱼眼一睁不可思议瞪着面前少女,意识到身后还跟着下属,他怕归怕但仍强撑着骂骂咧咧要和对方理论,不料刚撒开步子就被身后两名衙差一人一条胳膊拦个结实。

    “十二楼啊老大!不是酒楼!是那个天下第一镖局十二楼!”

    “楼里也没有脱缰酒!只有个威名远扬的大当家啊老大!”

    红脸捕头打个寒颤终于把脑回路打回正常状态,虽然他完全不能把眼前大腿没他胳膊粗的小丫头片子跟“威名远扬”四个字联系起来,但方才葫芦怎么两半的他又不是眼瞎看不到,为了防止自己变成第二个葫芦,他嘴一咧干笑着上前拱手道:“失敬失敬,在下马成,是宣州城衙门的总捕头,方才有眼无珠对二人多有冒犯,还请二位多多包涵,哎对了,江姑娘刚说有关于罗家案子的线索呈上,这可算帮了我们大忙了,不如随我一块去衙门录个口供如何?眼下案子正一筹莫展呢,在下愿闻其详——”

    转移话题的意图太过明显,江芷在心里嗤笑一声,不紧不慢抬起步伐。

    京兆尹衙门已是打破了江芷对衙门的所有幻想,宣州衙门自然不能跟京兆尹衙门所比肩,两者各个方面好的大同小异,烂的各有千秋。

    因为到衙门时正赶饭点,来来往往连逮耗子的猫都比别的地儿懒散,马成听完江芷说的,止不住的抓耳挠腮道:“您的意思是说,罗家案子和江家案子很可能是同一帮人所为?可江家案子不早就结了吗,整个南梁都知道那是八仙山山匪干的,白纸黑字写着呢,鼠老六亲口招认的不是?”

    许是天气闷,许是心里堵,江芷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无论再解释多少遍也是徒劳,抬脸瞥了眼门楣上的大牌匾道:“来都来了,可否能带我进去看看罗家人的尸首?”

    马成其实想说“这不太好”,但抬头撞上那位少年公子飞来一记眼神,后脑勺一凉硬是改口成了“这有何难”,说完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停尸房位于半地下,终年阴冷无光,外面烈日当头的,人进到里面却连汗毛都竖起三分。

    因为罗家这起案子,本就不大的停尸房此时塞满了尸首,目光所及全是遮尸布刺眼的白,从江芷这个睁眼瞎的视角望过去,活像下了场不讨喜的厚雪。

    她在仵作的陪同下掀开尸布将所有人的尸首看过来,脑子里出现的却是江家人的尸体,骨骼具断,头骨粉碎,如果之前还只是揣测,那么现在就是能肯定——江罗灭门案确为同一帮人所为。

    江芷晃了晃头,防止自己出现幻觉,她不想把这些尸体看成江家的任何一个人员,他们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死最惨的罗老头子还和她有不小的过节,她有什么好动容的。

    可等最后一张尸布掀开,她看清人的脸后神情猛地一怔,默不作声伸手便将尸布重新盖好,低头缓了许久才在昏暗无光的环境中喃喃道:“李秾,这人间怎么就那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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