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竹，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林淼探身出去准备下车，却听到韩凌在后头对他说道：“相公，这事情的原委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少插手为好吧。”
林淼犹豫了下，外头那妇女和孩子的哭声更加凄厉刺耳了，于是他头也不回地道：“好歹是认识的人，还是下去看看吧。”
韩凌啧了一声，只好跟着下了马车。
街道边，王田还跪在地上求饶着：“我会想办法还钱的，求求你放过我娘子吧。”
抓着那女子的大汉毫无怜悯地高声道：“行啊，想要赎回你娘子，那就拿钱来吧。”
“可，可是，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还不出钱那就拿你娘子抵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不要我不要！相公救我啊！”那女子哭的声嘶力竭的，却是怎么也挣不开那大汉的钳制。
大汉可能是被他们哭的烦了，十分不耐道：“不拿你抵债也行，我看你这儿子生的也不错，不如就让你儿子来还吧。”
那女子尖叫一声：“不要！不要动我的晨儿！我，我还……大哥，你就拿我去抵债吧。但是求求你千万不要动我的晨儿，呜呜……”
王田抬头看向那女子，十分痛心道：“阿琴……”
名叫阿琴的女子哭得十分悲伤道：“相公，照顾好我们的晨儿。”
王田一把将身旁的小孩抱进怀里，泣不成声道：“我会照顾好晨儿的。你放心，等我挣到钱了，我就去赎你回来。”
小孩似乎感受到自己要与娘亲分开了，嗷嗷大哭道：“娘亲，娘亲，你不要丢下我跟爹爹……”
林淼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道：“这位大哥，冤有头债有主，你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个黄口小儿算什么好汉。他们又没有欠你钱，你凭什么让他们还钱。”
大汉横眉竖眼地打量了林淼一眼，很不好惹地开口道：“哪来的不谙世事的富家少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偿你懂不懂！老子劝你少管闲事，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我就不敢打你。”
韩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对方要是敢动手，他韩凌也不是吃素的！
林淼知道自己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一个弱女子带走。于是问道：“他欠了你多少钱？”
大汉一听，心想这小少爷该不会是同情心泛滥想替他们还钱吧。大汉心里暗暗窃喜，但是面上还是装着很不善的模样道：“连本带利，一共二百两银子。”
王田一听不淡定了，手指颤抖的指着那大汉义愤填膺道：“你胡说！我一共才借了一百两银子，就这么几天功夫哪来的这么多利息！你，你这分明是敲诈！”
大汉冷笑一声：“白纸黑字借款条例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的，我说二百两就是二百两，你就算是去报官也没用。”
“你，你……”王田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借的分明就是高利贷，而王田在借之前心里肯定也是十分清楚的。林淼同情那妇女和小孩，但绝不会同情这种借了高利贷却因为还不出钱而要拿老婆孩子抵债的人。要他说，这种人就应该被抓去干一辈子苦力来还债。
不过眼下既然涉及到了对方的妻儿，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林淼冷冷开口道：“借据转给我，这钱我替他还。”
“相公！”韩凌闻言阻拦道，“你替他还钱做什么，这种人分明就是活该！”
林淼朝韩凌笑道：“我知道他是活该，但是他的妻儿是无辜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韩凌跺了跺脚，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林淼再次看向那大汉，问道：“如何？”
那大汉当然巴不得能把这笔钱收回来，立马应道：“行行行，那劳烦公子跟我走一趟，咱们把手续办一办。”
王田一听有戏，连连给林淼磕头道谢道：“谢谢林少爷，谢谢林少爷！”
而林淼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田，冷冷道：“先别谢的这么早，这笔钱你就算是当牛做马一辈子也得给我还清了。”
王田知道自己的妻儿八成是能够安然无恙了，至于自己会怎么样就都无所谓了。于是他又磕了几个响头郑重其事道：“小的愿意给林少爷一辈子当牛做马，林少爷想怎么差遣小的都行。”
王田的妻子还被大汉桎梏着，但是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不会被卖去抵债了，于是也开口谢道：“谢谢公子。”
林淼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手续办的很顺利，林淼，王田，还有赌坊的人都在借据上签字画了押，然后王田的这笔欠款就转移到了林淼的名下。
林淼又跟王田签了一张卖身契，自此王田便要在林家当牛做马，直到还清欠款为止。
“东竹，这个人你带去给李管家，让他看着给安排吧。”
东竹应了声好，将王田带了进去。
林淼看向还站在林府大门外的那一对母子，叹了一口气，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给她，道：“以后给你们的生活费都会从王田的工钱里扣。这些就当是提前预支给你们的工钱。”
那位叫阿琴的女子一边道谢一边收下了银子，目光却还是依依不舍地看向林府大门之内。
林淼实在不懂那种男人还有什么值得这女子留恋的，但是他毕竟身为局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劝道：“行了，你们回去吧。林府家丁每月都有一天假期，到时候你们再来见他吧。”
那女子又道了一声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旁的韩凌哼了一声，道：“王田不值得同情，我看这女人也不值得同情。要是我的丈夫敢把我卖去抵债，我就立马把他休了！跟他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看他还找谁替他还债去！”
林淼却不大认同：“如果换做是阿凌，我自然是相信你能做到的。但是换做普通女子，离了丈夫怕是很难孤身一人带着孩子生活下去。”
韩凌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后半句上，他新奇地问道：“相公又怎么知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林淼笑道：“你这么聪明，不仅识字，还能算账，我相信阿凌不管到哪里都一定能活的很好。”
“那可不一定，我一个弱女子，指不定就给别人欺负了去。”
林淼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阿凌打架那么狠，怕是没人敢欺负你的。”
“胡说！人家可是弱不禁风的淑女，哪有相公说的那么可怕。”
“是是是，阿凌最是端庄贤淑，温婉善良了。”
“相公，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有吗？没有吧。”
“就有！”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往里头走去，看门的两个小厮忍不住偷偷捂嘴笑起来。他们家的少爷和少夫人可真是越来越恩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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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生意步入正轨，林淼一边和李福龙研究着如何酿制啤酒，一边开始盘算着怎么推广外卖业务。
啤酒这边他让李福龙去置办材料和用具了。而外卖这边林淼找来了一张林氏酒楼附近的详细地图，打算实地考察过后进行区域划分，然后再招募几个外卖员，让他们每人负责一个区域。
韩凌见林淼拿着张地图圈圈画画的，好奇问道：“相公，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淼头也不抬道：“我打算在酒楼附近开展外送业务，所以想着先在地图上做好标致，等会再出门去实地察看一番。”
“外送业务？”韩凌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接着恍然大悟道，“这个主意好！估计又能给酒楼带来不少生意。”
林淼笑着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画图。
韩凌看着他俊秀的侧脸，专注的神情，突然就无声地笑了起来。他家小相公的脑袋可真是绝顶聪明，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点子呢。
“可是……”韩凌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外送业务要如何操作呢？”
林淼正好标记完最后一处地方，他收起地图笑着答道：“我打算划分区域，每个区域招募一个送餐员。让他们提前走街串巷去询问有没有人要订餐的，然后拿着订单会酒楼下单，等酒楼出餐后再由他们送到对应的客人手上。”
“嗯……”韩凌思索一番，同意道，“这方法可行。不过区域的范围可能只能限定在酒楼附近。太远的话若是送不及时怕客人会是有意见的。”
“所以啊，我这不是在测算区域么。我打算就在以酒楼为中心，然后半径五里的范围内配送。”
韩凌听完后将脑袋支在桌上，崇拜地看着对面的林淼，由衷赞道：“相公，你可真聪明！”
林淼不自然地咳了一下，红着耳朵尖道：“你别这么夸我，怪不好意思的。”
韩凌嘿嘿笑道：“相公害什么羞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对方笑得眉眼弯弯的，一脸阳光灿烂，可爱至极。
林淼呼吸都不畅了，觉得再和韩凌待下去他的小心脏怕是要跳出来了。于是他拿着地图倏地站了起来，道：“我，我出去了。”
“哎，相公，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林淼闻言脚下步子不停，走得更加飞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