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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宝贝，你看，这个叫拦网得分。”
相机记录着，殷既明在阮齐伽击球过网的前半秒，自网前起跳，不高不低，手臂卡在对手的击球路线，只一瞬间，便将他的一记大力击球划转成己方的拦网得分。
球重重砸在地上，顷刻又弹起。
“NICE！”
他回身和叫好的队友击了个掌。
……
姜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听殷既明讲述他的高光时刻。
她并不了解排球这项运动的规则，但光看他们在场上的焦灼对抗，就已让她感受到这项运动的魅力，但凡球没落地，就有无限可能。
而殷既明，姜汀竟然今天才看到这样奋力跳跃着的他，和全身心投入演戏的他，以及在厨房切菜掌勺的他，俨然分不出哪一个更耀眼。
甚至，耀眼到方方面面便是他。
独一无二。
小情侣不分时间和地点的甜蜜样子，看得收拾球网的阮齐伽暗暗牙疼，强忍住将球扣到殷狗头上的冲动，握了握拳，背过身继续动作。眼不见为净！
MD！下次打球谁敢带家属来立马驱逐出场！竞技运动不需要女朋友！
当然，立下这个规则的他会在某一日打脸，实属后话。
打完排球没几天，殷既明在家里打包东西，准备提前去往位于西北的拍摄场地隔离。
他三月底开拍的新戏是一部警匪刑侦片，主角是两位享誉中外的老戏骨，分别饰演剧中正反派的领头人，殷既明做三番，演一个亦正亦邪、日常游离在黑白两道间的边缘角色。
为贴人设，殷既明特地将他那勉强能扎起小揪揪的头发推成小平头，之前染的红发也褪成了棕红，日光之下泛起不良青年的黄光。出发前一天，他去了姜汀熟悉的纹身店，左右耳各打了几个耳洞，麻药失效后，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晚上，殷既明睡不着，手指不安分，从姜汀后颈伸进睡衣里，借着月色瞧见背上的翠绿枝桠，在她痒得要开口前，问她疼吗？
她后背纹了棵树，字面意思上的。前后花了两年。
姜汀摇摇头。
她当时纹身是一时冲动。
拍完《最后一个骑兵》，姜汀为了身体健康，好几个月没接戏，刚开始还当给自己放假，可越在家里待得久，就越有种无所事事的脱力感。
正好她看到朋友圈有人晒纹身，很好看，她便要了联系方式。
确定“树”的样式，是因为姜汀拍戏时在草原上见到一棵树，明明根都萎缩了，树叶却还是绿色的，就像当时的她。
拍了这么多年戏，姜汀只在有裸背的戏份时要求上替身，今冬的《大漠群侠传》里就有一场，明玉枫替的她。
一时想得远了。
姜汀翻过身，抱住殷既明的腰，轻声交代他怎么护理耳朵的小伤口。
现在西北天气依旧算不上好，别没去几天就冻了耳朵，要是再严重点，发炎就不好了。
她声音醇的像酒，殷既明听得耳热。
稍一垂眸，望进姜汀如水般的眼眸中，他不舍的心情似山洪脱闸泛滥，头微微一低，毫不犹豫地亲她的唇。
“不累吗？”姜汀这样说着，却仰头凑过去，手也不安分地从丝质睡衣边沿滑进腰间，轻轻摩挲他紧绷的小腹，有一下没一下，似调戏又似勾引。
殷既明浑身都热了，附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大概少儿不宜，姜汀笑着堵住他嘴。
……
殷既明远到大西北隔离的第三天。
姜汀和周梦寻、郝梦等好友一道开车前往《大漠群侠传》剧组，前后开了四五辆车，晚上走的，第二天天亮才到。
还住在原来那间酒店，一行人自发隔离，每天靠工作人员分派盒饭。
找了个空闲的下午，姜汀叫来于原，将自己那一头让化妆师为难的、看不出原本发色的棕发染黑了，长短也剪到和之前拍戏时一致。
染发的过程，任宇拍了下来发微博，作为姜汀新微博的七百万粉福利。
一经发出，热度非凡。疫情期间，姜汀没怎么出现过，微博上早长了草，姜糖们个顶个的嗷嗷待哺，看到自家演员的新物料表示惊喜万分，将这条三分钟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大粉截修的图都要传包浆了。
……
隔离完，复工拍摄是三月下旬末的事。
第一场拍摄，众人似乎都没进入状态，姜汀也不例外，神情和语气尚且可以，但她上来就一大段拗口台词，悻悻地吃了两个螺丝。好在只是一开始有些磕磕绊绊，拍了几条后，演员们陆续找回状态，一切回归复工前有条不紊的状态。
大概是解清廷和制片他们沟通过，导致姜汀后续的通告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早出晚归，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像她一开始进组时赶戏的模式。
四月上旬的寒夜里，姜汀拍完了自己的最后一场哭戏。
那场也是剧组的杀青戏，整个片场灯火通明，夜风从窗外灌进来，冷得人齿寒。
周梦寻盯着监视器，副导演亲自拍摄，郝梦任宇制片同三十来个工作人员安静地守在一边，一镜到底的三分钟哭戏拍摄了三遍，方才顺利杀青。
吃完杀青宴，姜汀没耽搁，连夜和经纪人助理三人去往西城。
就刘三省的原剧本剖析之后，解清廷最终选定的主要拍摄地点是西城下辖的一个县级市，一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往事》这个故事脚本就发生在北方某不发达小城，二则为了减少姜汀再次隔离的时间成本，边拍摄边剪样片，争取赶上三金电影节的报送期。
一路披星戴月，姜汀抵达组里时，天色灰蒙蒙的，东方隐约能见一丝亮光。
还没到今早拍摄的时间，酒店大堂仅有解清廷和一位工作人员在等，陪她们办好入住手续后，两人没回房间，径直开车往片场去了。
姜汀本想一道去，被看不过眼的任宇劝住了。坐电梯上楼时，他老妈子附身，唠叨个不停：“姜汀你是铁人吗？连续工作了三十个小时都不累？看看你最近瘦成什么样了，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可伶的人设，但你也关注一下你的身体健康，OK？”
从明晃晃的厢壁看到自己的身影，简直瘦成了一道闪电。
姜汀默默闭上嘴巴，不敢反驳。
“你也就是仗着殷既明这几天忙，没时间和你视频，不然他看到你这样，没准又要发疯，连夜打飞的来西城看你，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想起远在大西北的男友，姜汀不觉叹息一声，更是安静地听着。
“我都不敢想象你正式拍摄时会是什么状态……”就姜汀即将饰演的两个角色，任宇表示十分不安，眉心皱成一团。余光瞄到昏昏欲睡的于原，一把给她拍醒，在她迷迷糊糊的目光注视下，道：“小于，这几天你听姐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在开拍前调养好她的身体。”
于原捂住口罩打了个哈欠，“好。”
任宇：“……”
回房间睡了几个小时，姜汀疲惫的身心大致缓和过来，起床洗过澡，接到殷既明的视频电话。
他刚下戏，正坐在回酒店的车上，嘴角和额头化的伤疤妆没卸，消瘦的脸显得硬朗许多，气色却很好，和姜汀打招呼的声音元气满满。
“宝贝，我和王老师的重头戏拍完啦！”
殷既明连着一周大夜，每天睡三个小时，姜汀担心影响他休息，不同意和他视频，殷既明几度撒娇无果后只得接受，每天拍摄时精神高度集中，尽量减少笑场忘词的NG片段，这般认真，和大前辈们对戏时被夸了，安排好的通告自然提前完成了。
“这个城市的戏份马上也拍完了，终于——我终于能轻松几天了！”
“真好，”姜汀笑着伸手指，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从额头、眉骨路过颧骨，停在耳朵，问他：“耳朵还疼吗明仔？”
“早都好了，”借着车内光线，殷既明昂起头给她看左耳，自己瞧不出多在意，话题一转反而关心起姜汀：“宝贝，听说你到解导组里了？”
“早上刚到，”姜汀道：“我打算吃完中饭就去片场，和文老师她们问个好。”
姜汀前几天才知道，电影里她远房舅母的角色是由文静饰演的。
解清廷和当事人都没告诉她，还是她看新闻报道“影后文静参演丈夫遗作，今日秘密进组”才知道这件事，再想起文老师曾说过的“剧组见”，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文老师演谁？”
殷既明回想自己看过的剧本，电影里和文静年龄相仿的角色就一两个，可怜又可恨的可伶舅母，面狠心善的大老板夫人，但他想不出文静中意哪个。
“舅母，”姜汀翻开剧本，找到自己和舅母仅有的几场对手戏，字字句句看得她心情忽变，殷既明敏感察觉到了，转移话题问道：“那明玉枫呢？你推荐她演哪个角色？不要告诉我她演和你有感情线的万寻。”
“当然不是，她演我表妹。”
“哦，想起来了……老实讲，这个角色演好了还蛮出彩的。”
殷既明坏笑：“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