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两点半,姜汀和殷既明前后脚到达剧组,在后台换完衣服做好妆发,进入拍摄场地。
彼时,工作人员还在调整机器。
角落里站了些脸生的媒体人,个个端着长枪短炮,将本就不宽阔的片场占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和剧组打好商量,在拍摄结束后再进行男女主的采访,相应的,剧方大手一挥,允许他们拍摄部分物料。
姜汀只当没那些视线,站在一旁翻剧本。
殷既明却不行,他暗自“啧”了声,靠近女友背过身去,和她对台词。
“孟六,你为何要出手伤了剑客,他向来与你无冤无仇。”姜汀红唇轻启,缓缓开口,她声线低沉,说起台词来颇有种如泣如诉、娓娓道来的味道。
殷既明听着,不自觉被她吸引,直直地盯向姜汀,目光从上而下。
为了配合剧本前期、祁臻张扬冷艳的个性,她穿了条繁琐的大红长裙,妆也化得浓,眉眼精致古典,一颦一笑一蹙眉间都无比动人。
姜汀这个扮相,殷既明看过几次,但每次都会沉溺其中。
他透过祁臻,看到了她内心掩藏的热切。
“还是说,你的目标一直是我,她是替我受伤?”姜汀问。
殷既明合上眼,“是。”
“为什么?”
她一双黛眉紧蹙,眸中漾了些苦楚。
入戏之快,令殷既明心头一颤,愣了须臾才继续说台词,“我与你,不,与你们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
“很明显不是吗?”
“难怪,难怪……”姜汀喃喃,“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不等他解释,姜汀抬手扇向殷既明的侧脸。他没躲,掌心擦过脸颊,像春风般柔软。
殷既明立马弯了弯眸子,正要接下一句台词。
“姜老师、殷老师,可以准备了!”
不远处,工作人员喊。
两人把剧本交还给各自的经纪人,走进镜头里。
调整站位的时候,化妆师来帮殷既明整理头发,他低头和姜汀对视了一眼,说:“姜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和你演对手戏,有点激动。“
姜汀把玩着手中的道具长剑,笑了下,“别紧张,和平常一样就行了。”
殷既明和姜汀的工作轨迹大相径庭。
姜汀年少成名,早早成了国民度极高的一线女演员,自15年后,每年一部电影,年年拿奖,轻易不下神坛,同期比实绩压根没有能越过她的90小花,奖项和演技都一骑绝尘。
殷既明不同,他大学毕业后出道,一路从十八线的网剧男三号爬到一线当红小生,靠的是几乎从不间断的影视作品,前两年工作量大到离谱,就连休息的日子都得在家看剧本熟悉台词。
在伦敦时,姜汀偶尔闲来无事,会帮他对会儿台词。
至于实操,两人是第一次。
围观众人并不知道他俩话中深意,只当殷既明和他女神对戏太过紧张,候场的孟遇休闲地看过来,语气揶揄:“殷既明,你待会儿可别激动地哭不出来。”
“哪哪都有你,”殷既明没好气地赶他,“麻溜儿滚远点!”
回过头,又听姜汀问:“一条过?”
他直接噎了下,“我觉得不行。”
事实上,一条真不行。
这段剧情是孟六为保护祁臻和剑客,不得已出手伤了剑客,并在祁臻上门质问时放狠话骗她,然后一拍两散。
可殷既明对上姜汀这张脸,完全说不出假话。
他大脑里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在拍戏、拍戏……提醒着提醒着就错过了说台词的时间。
“……”
围观的工作人员&媒体:?
姜汀愣了下,目露无奈地看他。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孟遇弯腰捧腹,笑得天花乱坠,被周梦寻扫了一眼才消停。
拿着暖手宝站在监视器后的邱树新:“……”
这个恋爱脑没救了。
“不好意思再来一次。”
殷既明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第一次正经和姜汀演对手戏就入不了戏,内心难免挫败。
第二条。
殷既明比头一次还要紧张,俊脸紧绷,还没开始就被周梦寻叫停。
他坐在监视器前,沉默了几秒,而后曲指扶了下墨镜,轻飘飘地开口,“姜汀,问问你搭档什么情况?”
别看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要骂人了。
反正就是非常后悔,后悔把这两人放一个剧组了!这个殷既明,真的太恋爱脑了!一和他女朋友呆一块就不当人!
我该有心理准备的。
姜汀入行十多年,哪里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她无声叹口气,“明仔,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祁臻,不是姜汀。”
声音虽然平缓,隐隐能听到她处在生气的边缘,殷既明闻言,十分识相地“嗯”了声,忙侧过脸长深呼吸了几次,再转过脸,喉结一滚,冲周梦寻点头,“可以了导演。”
“十五集三场一镜——”
“Action!”
[平静的午后,客栈楼梯吱呀作响,一同前来的是女人的脚步声。
孟六抬眸看向门口,来人是谁他心中有数。不过几息,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红衣女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见到他便冷声质问道:“孟六,你为何要出手伤了剑客,他向来与你无冤无仇!”
孟六没回答她话,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眼,才将门掩上。
闷葫芦一个,问什么都不说,祁臻冲来是想听他解释,而不是沉默。她气急败坏正欲骂人突然想到些往事,之前的细枝末节揉成一条无比清晰的线。
她眼前一黑,身体轻轻晃动,不可置信地再问:“还是说你的目标一直是我?他是替我受伤?”
孟六俊脸无一丝表情,“是。”
“为什么?”黛眉紧蹙,眼神苦涩。
霎时,孟六冷静自持的形象再绷不住,喉结一滚,避开她发红的双眼,衣袖下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如今局势有变,有些话他必须说。即使会伤到她,但也是保护她。
孟六没分给她半个眼神,狠下心:“我与你,不,与你们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告诉我你不知道。
“很明显不是吗?”
听到孟六的回答,祁臻恍然,“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