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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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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的恐惧逐渐侵袭而来,侯佳音屏息。

    不料有一双手抚上她的微微蹙起的眉,“我知道你醒着的,莺莺。”

    她面色一僵,侧过头躲避开他的触碰。

    双手与双脚的束缚骤然一松,紧接着口中的麻布也被那人小心扯下,他心疼地吹了吹她手上的红痕,“我明特地吩咐过他们,动作要轻些的。”

    “你到底是谁……”

    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眼上的黑丝。

    “莺莺别哭……”他抬手温柔替她擦拭掉眼泪,“你若是这般,我可是要心疼了。”

    眼上附着的丝带被挑开,黑暗混沌的视线顿时明朗起来。

    侯佳音呆滞地眨了眨眼,望向面前的男人,“你是淮安侯……”

    他低声笑了起来,仿佛被她记住是一件格外愉悦的事情,“镐国公一宴,倒没想到被莺莺记住了。”

    侯佳音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当日定安王酒醉失态要自己唱曲儿,就是他在旁怂恿的。

    她怒目圆睁,“你绑我来做什么?”

    “莺莺这么漂亮,绑你来能做什么呢。”他颇为以为地扬眉,“到屋里这样久了,你难道没有头晕无力的感觉吗?”

    他朝屋里放着的香炉走去,若有所思道,“看来放的剂量还是不够多。”

    侯佳音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抬起酸胀的手臂,从发间拿下一个银簪。

    她怒目圆睁,冷冷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人。

    “明心里怕得紧,干嘛装出这副样子?”淮安侯朝她走进,诱哄着,“你父亲是在金陵做个九品小官罢?”

    他欲伸手抚上她的腰肢,“你若是跟了我,保管他日后平步青云。”

    一道寒光直直地挥向淮安侯,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狭长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映上他的双眸。

    定安侯一笑,眉目镌刻着几分嗜血的疯狂,“莺莺竟然这样厉害,不知道等会儿还能不能这样厉害了……”

    他从她手里抽出那只簪子甩到地上,发出刺耳的一声脆响。

    侯佳音往床榻里面缩,身躯颤微微动,“我警告你……别碰我,镐国公府的夫人是我的祖母……”

    他嘴角笑容的弧度愈发大,露出了森森的白牙,“不过是表亲的祖母。我今日若是把你给要了,你信不信她还要求着让我娶你?”

    “无耻,下贱!”

    吸入肺腑的药物麻痹着原本清明的头脑,侯佳音喘着粗气,眸子蒙着一层水光,“他不会放过你的!”

    他嗤笑一声,“谁?”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怎么可能是他呢。

    侯佳音甩了甩头,“裴斐。”

    “他妻妾成群,哪里顾得上你?且一个四品官员,能耐我何?”定安侯翻身上榻,欺身将莺莺压住。

    冰凉的手指像是幽幽吐露的蛇信子,轻轻扯开缚住细腰的丝绦。莹莹如玉的香肩半露,泛出诱人的光泽。

    “我求你……”她伸手要去抵抗,可药效挥发,这样轻柔的动作,倒像欲说还休的羞。

    淮安侯眸中欲望更甚,低垂下头往垂涎已久的樱桃唇儿亲去……

    侯佳音偏头,他的吻便落了空,堪堪擦到她的面颊一侧。

    他也不恼,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双眼迷离地哭,“你跟了我,有什么不好的?”

    淮安侯大笑一声,兀自去除身上的衣物。

    “你滚开……”

    莺莺心里怕得紧,又因吸入迷药的缘故使不上劲儿,只颤动着手臂将自己搂住。

    她嘴里发出凄厉无助的嘶吼,“你今日若是动了我,来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淮安侯哈哈大笑,“恐今日这一遭过后,你怕是要日日夜夜粘着我!”

    语罢欲低头一亲芳泽。

    侯佳音绝望地闭上双眼。

    书肆里戴着帷帽的温柔郎君,扶在她腰上的一双滚烫大手,体贴为她遮挡寒潮的身躯……

    郎君,莺莺再也见不到你了……

    淮安侯猛地擒出她的两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檀口里溢出鲜血,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咬、舌、自、尽?”

    院外突然传来乒铃乓啷的一阵响,伴随着下属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他的眉目阴沉下来,狠狠地盯了侯佳音一眼,卷了个布条塞进她的口中。

    房门外忽传来一阵巨响,是一条身躯被飞踹着撞到门板上又轰然倒下。

    淮安侯下榻,匆匆披上外袍,从剑璏里抽出一把配剑。剑光闪闪,寒气逼人,倒映出自己张皇惊慌的双眼。

    他定了定神,提剑快步往门外走去。

    然他未来得及走至门边,木质大门突被一掌轰开。簌簌的木屑从缝隙间抖落而下,迫使他闭上双眼。

    一人逆光而来,玉面冷冽,好似阎罗。

    侯佳音的神智已模糊,微微侧目望去,视线里是一道熟悉的岸然身影。

    她就知道他会来的。

    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夺眶而出,她像只无依无靠的小奶猫般微弱地呜咽出声,“郎君……”

    “郎君……”

    然而嘴巴被麻布堵着,若不仔细听,根本无法辨出。

    “裴韫?!”待他看清来人后,淮安侯原本尚有血色的面已是一片惨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片血雾,连带着呼入肺腑的气息都是稠浓的腥甜。院内已横尸无数,随着剑锋拖拽于地,蜿蜒成一道赤色的河流。

    淮安侯连连往后退却,好如丧家之犬。

    他大叫道,“我是淮安侯,谁敢动我?”

    裴韫眨了眨酸涩的眼,冰凉的目光慢吞吞地落在他的身上。

    因方才动作仓促,他还未来得及穿好里衣。此时胸膛袒露着,做了什么、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裴韫咬牙,两颊随着这个用力的动作而微微凹陷。

    淮安侯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皇、皇上御封的侯,你岂敢动?”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丞相,今日却像是个索命的恶鬼,他单是蹙了眉,却让对方的心口跳了一跳。

    他睥睨而立,眼底是来势汹汹的风雪,“我、敢。”

    淮安侯自然知道他敢。

    裴韫是圣上的右膀,而他不过是皇帝高兴时赏赐的褫号。此时被点破,他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顷刻间萎靡下去。

    情势窘迫,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拼出一线生机。他的手腕轻轻旋转,正欲抬剑往对方刺去。

    面前银光一闪,剑刃已破风咝咝而来。

    “啊——!”

    伴随着淮安侯的惊叫,还有剑锋破入骨肉的声响。裴韫的目光平静,微微转动刀柄,对方的手臂连皮带骨地被削了下来。

    刀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连带着外边的人抖了一抖。

    鲜血喷涌而出,沾染上干净的衣袍,裴韫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淮安侯血色尽失,痛苦地躺在地上抽搐。

    裴韫临风而立,看着他好似看着一只蝼蚁,“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是。”

    裴韫的脚步一顿,目光缓缓落在床榻上的她。

    他竟不敢过去了。

    怕她哭、怕她受了伤、怕她掉眼泪。

    一时间,他什么都怕。

    床上的小娘子还在迷迷糊糊地呢喃着,“郎君,郎君……”

    裴韫的眼角泛了红,伸手捻灭炉子里的迷香,迈步朝她走去。

    裴韫的身影与当日书肆里的身影重叠起来。

    侯佳音鼻头一酸,“唰”地一下哭得更凶了。

    裴韫的目光落在她带血的嘴角和破碎不堪的外衣。

    他裴韫,定要让那个伤她的人血债血偿、生不如死!

    “呜……”

    “莺莺别哭……”他的嗓音紧而绷暗哑,伸手拭去她的泪,将她揽在怀里,“都是我不好,没能护好你……”

    裴韫脱下外裘,遮盖住裸露在外的娇嫩肌肤,“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小幅度地摇摇头。

    他知道,侯家小娘子是只爱漂亮、好面子的小娇莺,不想让旁人看笑话。

    侯家小娘子乖巧懂事,不想让年迈的祖母担惊受怕,他更知道。

    “那就我们不去。”他欲取出她口中的布条,“乖乖的,把嘴巴张开。”

    粗砺的布条因着血液的凝固粘连在舌上的伤口。即便他再小心手中的动作,都能让她眼泪掉得更凶。

    他的面色霎时间冷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咻咻的寒意。

    “去请郎中!”他吼道。

    外头有一大群人守着,闻言立即高声答应,撒腿往外跑去。

    拿了布条,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是绝了堤的洪水,哗哗直下。

    她抽抽搭搭着,连气儿都喘不匀。

    “呜……”她眼眶里蓄了那样多的泪,“疼……”

    裴韫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连带着大腿轻轻抖动,像是哄个小婴孩似的耐心,“请了郎中了,很快便不疼了。”

    侯佳音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里,连带着眼上的长睫也是一颤儿一颤儿的。

    瞧着好乖。

    他的一颗心像是被紧紧揪着般的疼,“困了?”

    哭得太凶了,太累了。

    侯佳音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伸手勾了勾他的衣袖。

    见他没反应,胆子便愈发大了些。握住裴韫的袖子,小手攥成了一只小粉拳儿。

    她这样小的一只,连拳头也是小小的一个。

    裴韫伸手,把她的小拳头紧紧包裹住。

    她终于安了心。

    疲惫地合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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