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穆坤龙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她，一副隐忍的表情。最终只是伸出手帮她把肥大的T恤衣摆挽了个结。
温柔地说：“上衣有点儿太长了。”
韵诗看着他漂亮的手指很迅速地帮她整理好衣物。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帮她整理完，低头指一下她的高跟鞋。“鞋子需要换吗？”
“嗯，要买运动鞋。”
“那走吧。”他说着起身。
韵诗回试衣间把衣服换回来，然后把想要的衣服都交给不远处的导购员。穆坤龙也将信用卡递给了她。结过帐后，穆坤龙拿着衣服陪她去买鞋。
韵诗站在鞋柜那里看来看去，似乎有选择困难症。穆坤龙几乎没有陪女生逛过街，他的映像中只有楚静楠，但她买鞋的时候很快速，看一圈就知道自己要哪双。不像韵诗这般纠结，让他有股冲动干脆把所有的鞋搬回家，好过呆在这里陪她浪费时间。
可如果他那样做的话她肯定会生气抱怨，可能还嫌他没耐心不体贴。穆坤龙暗自叹气，只好乖乖地等在那里。当他看到她拿起一双鞋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时候，她又很快把鞋放下，去看另一双。让他相当郁闷。
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你不要试一下吗？只是看怎么知道合不合脚？”
“不好看的我不想试。”韵诗表情苦恼。
“运动鞋款式基本就这些了。”他无奈。“穿鞋应该更在意舒适度。”
韵诗点点头，最后很艰难地挑了一双淡紫色的运动鞋。她觉得这双可以配她的紫色T恤。
她拿着新鞋坐到了试鞋凳上。正要猫腰脱鞋，穆坤龙已经单膝跪在她面前，先一步伸手托起了她的脚腕然后帮她脱了鞋。
韵诗静静看着他认真帮自己穿鞋，低声问：“我以前怀孕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帮我穿过鞋？”
“我在家的时候做过。”他淡声讲。
“有吗？可是你在家的次数很少。”她忍不住吐槽一句。
说到这里她有点儿郁闷，为什么她每次怀孕都是他不能留在身边？上次是派到英国一年见不到几次，这次干脆是离婚了。
他抬头看她。“你要不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就跟我回去。”
她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
她都可以怀着孕跟他签字离婚，在这里一个人安胎还算什么。虽然有点儿赌气成分在里面，可她知道自己最好的处境也只有这里了。回去的生活会更痛苦，她不想再压抑地活着了。
穆坤龙看着她稍显冷淡的脸，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她舒心。回想起三年前的种种，他确实没有呆在她身边当一个体贴的丈夫。大多只是交代给女佣照顾她，等到他病了他才知道错过了什么。然后便是陪她治病，等她终于好了他想要重新开始却又离婚了。
时机似乎总是不对，他们都在这段婚姻里迷茫，彷徨和悔恨过。两人的爱情不易，婚姻更不易。可还是不舍得放手，又或者是等到想放手的时候发现一切已经太迟了，他们无法再分开，那些一起度过的万千日夜以及给予彼此的欢笑和眼泪，让他们的灵魂和肉体都紧紧契合在了一起。
“就买这双吧，好看。”他看一眼她脚上的鞋。
“嗯，我觉得穿着也舒服。”韵诗踩踩脚，觉得挺舒服。
“我们去外面餐厅逛逛。”他站起身。
“好啊，那我就穿着它好了。”韵诗听了把之前的高跟鞋收到了旁边的空鞋盒里。
穆坤龙帮他把东西收好，招来导购结了款就拉着她往出走。
出了商场他将手里的购物袋给了呆在不远处的司机。
“先生，还需要我带你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吗吗？”司机探出头询问。
“不必了，你可以先回去，一会儿我会打电话。”穆坤龙告诉他。
司机点头，将车开走了。
““我们走哪边？””韵诗望着四周，两条大路三条小径，太多选择了。
“你来选。”
“呃……点兵点将……骑马打仗……”她开始念口诀，最后指到了身后的那条小径上。
“就是这一条啦！”韵诗轻松地说。
穆坤龙勾起嘴角，牵着她往那条小径走。
阳光已经有些暗了，韵诗望着小巷内古老的砖墙，看到了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印在上面，很是难舍难分。
她突然想到了很早以前的事情。“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见你爸妈，我们去墓园的时候走过一条很长的小路，跟现在的感觉很像。”
“嗯。”他点头，“你抓得我很紧，似乎很害怕。”
“嗯，我就是很怕。”韵诗承认。“因为那里很暗，我们又去墓园，就觉得有些可怕。”
他顿了一下，才缓声讲：“vincent也在那里。”
韵诗顿住脚，呆呆看他。
他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他们会照看好他的。”
韵诗从来没有问过穆坤龙那个孩子被埋在了哪里，她一直在躲避那段骇人的伤痛。她下意识地觉得只要她不知道vincent去了哪，他就还在某个地方。
他的话使她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下一秒松开他的手捂住耳朵。
穆坤龙看她眼睛红了，停下脚步。
韵诗生气地看他。“我不想听。”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他安抚地摸着她的脸。“不会再出那样的意外了。”
“你为什么要讲出来？”她质问他，眼泪突然涌出眼眶，一滴两滴，越落越多掉个不停。
穆坤龙没想到连离婚都可以笑着签字的她会因为他一句话情绪不稳。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在哪里。”他沉声解释道：“他很安全，你不必担心了。”
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放不下，本想安慰她。
“他不在那里，”韵诗痛苦地闭眼睛。“你说慌。他没有在土里。”
她想着他藏在云朵里玩耍，或者在夜空里的星星上睡觉，绝对不会在阴冷的泥土里。他那么小那么柔软，怎么可以把他放在那里！
他擦着她的眼泪，神情伤感。缓缓说：“他虽然不在了，但我们会永远记得他，他会一直活在我们的心里。我们也要告诉以后的孩子，还有一个哥哥，只是提前离开了。”
“我不要你说他被埋在了土里。”韵诗心痛，声音颤抖。“他没有在那里，你不能把他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