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张馒在外面玩乐了一天，到了晚上刚刚回到府中，便看到阿玄已经在自家房门外负手而立，看上去已经等了好久。
“阿玄？你来干什么？今天你不是该拜访亲戚去吗？”
阿玄面露愠色，抬头看了看天，反问道：“你抬头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张馒一听他这个语气，只觉得莫名其妙，便回道：“你到底要干嘛？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你吵。”
“把门打开，进去说。”
“在这就行，刚才吃多了，现在站着消消食。”
张馒的房前挂着火红的灯笼，还是阿玄给他挂上的，映出的红色耳朵光芒打在阿玄的身上，倒将他穿的浅色衣衫映成了红色，看着格外喜庆，倒像一个即将大婚的新郎。
可是这个“新郎”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开心，垂眸不语。
见他一直沉默，张馒也耐不住寒，便只好妥协给他开了门。
“进来快点说，说完我要睡觉了。”
张馒一下子开了门，抱手坐下，看着阿玄走了进来。
可是这次的阿玄却有些异常，分明经常来这里，这次却是左瞧右看，像是从来没见过一般，最后视线落在了房中的柜子上。
张馒有些诧异，走过去一下子伸手挡住他的视线，急道：“阿玄，你看什么啊？不许看！”
阿玄顿了顿，撇开视线，淡淡说道：“最近，你可少些什么？”
总觉得今天的阿玄十分异常，八成是不怀好意，张馒便直接拒绝道：“不缺！什么也不缺！”
闻言，阿玄没在吭声，只是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坐下，还是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吧？”
张馒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然后慢慢推到阿玄面前。
阿玄刚想拿，却又被他一把拽回去，随后便一仰而尽。
“啊~真甜！”
阿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道：“年后天气越来越暖，切记不可立马少着衣物，极其容易受寒，你原本就身子弱，更是容易得病。”
虽说是关心的话，可张馒还是怎么听怎么不舒坦。
“这个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些盼我好的话吗？”
阿玄依旧不停，细细嘱咐道：“若是真的生病，也不要像之前那样蒙头睡觉等人来照顾，你一定要先告诉旁人，这样旁人才能知晓，也不要动辄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现在太医的技术十分精湛，一般的疑难杂症也大都可除。”
听他一直说个没完，张馒不耐烦回应道：“好啦好啦，这么婆婆妈妈干吗？再说，我要是真的病了，不是还有你吗？每次早早发现我生病的不都是你吗？”
阿玄见他不重视，有些焦急道：“你不可事事依赖我，若我以后离开你，那你怎么办？”
听到离开你三个字，张馒竟有些愣住神儿。
好像，自小他都在自己身侧。
无论是受村里那些人欺负还是娘亲去世的时候，好像阿玄一直便在自己的身边，不知不觉间，张馒好像便接受了这个设定，虽说他时常嫌弃阿玄管的多，经常口不择言说日后一定要想办法远离张馒，可这次听到这话从阿玄嘴里说出来，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若阿玄真的离开自己，会有什么变化。
一直话不停的张馒此刻却是一反常态，安静下来，脑海中不断的设想若是阿玄真的离开自己，那怎么办。
若阿玄有朝一日真的远离了自己，那生病没人照顾了，打架没有靠山了，甚至连门外挂的灯笼，可能都亮不起来了。
好像，生活便乱了套……
良久，张馒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阿玄的脸，脑子里还在不断的幻想没有他的以后。
终于，当阿玄环顾四周的眼眸对上张馒的眼眸，一下子让张馒回过神儿来，同时也叫他有些不好意思，慌乱道：
“离、离开我？那还、挺好的！”
阿玄的眼眸倏忽一暗，略勾了勾唇角，道：“挺好的吗？”
“可不是嘛，没人管我，谢天谢地。”
阿玄冲他一笑，点头道：“那便好。”
张馒看他笑容，却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感觉，一点都没有那种逞完口舌之快的喜悦存在，便又问道：“那你是要去那里啊？会离开我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我方才说的便是假设，你不必当真。”
闻言，张馒心里暗暗松了一大口气，眉宇间也变得缓和。
“那你说的和真的一样，搞得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走。”
阿玄拿过张馒面前的杯子，也给自己到了一杯，同样也是一仰而尽。
“哎！你干嘛！这不还有杯子吗？我也想喝。”
张馒假意去夺，实际上还在为刚才的虚惊一场暗自高兴。
阿玄将小茶盏握在手里，道：“过几日，我可能会跟王爷去拜访一位远方旧友，若那时你有事找不到我，便去找老杨。”
“就是因为这个啊，拜访个旧友顶多就是三四天便回来了，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也不知怎么，今晚的张馒语气倒是和缓不少，不想之前一般句句带刺，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阿玄看向他的双眼，眼底里的光暗自涌动，让张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张馒试探问道：“不、不就是拜访个旧友吗？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阿玄还是淡淡一笑，还是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张馒平日里脑子不转弯，可有时候的感觉也是十分准确，虽然阿玄没有承认，但是他的心里竟平白无故生出一种紧张意味。
张馒笑了笑，打算缓和一下气氛，调侃道：“没事，就算真的有危险，王爷武功盖世，你就抓紧藏在王爷身后就好，王爷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阿玄也咧嘴一笑，道：“你也不怕我告诉王爷？”
张馒无所谓的晃晃脑袋，“王爷大人有大量，知道我嘴碎，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
说完，两人之间便是很久的沉默，阿玄一直没说要走，张馒也是破天荒没赶他。
等阿玄终于要走的时候，张馒却忽然叫住他，犹豫了半天才从嘴里小声挤出一句话。
“阿玄，你要是真的离开我，那我、我可能会自己找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