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听得他说自己的名字,忙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她不过是比这个时代的人多活了几千年而已,多少得有些现代世界的常识吧!
见余家的人走了,姜晋皱着眉:“春儿,你说你能不能看看时候,当着外人的面你就这般哭哭啼啼,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汪云春绞着帕子:“是,老爷,春儿不该如此,我不过是瞧着孩子伤了,看着可怜……”
“汪姨娘可真是忘性大,一眨眼就忘了方才血口喷人的话。”姜宁翻着白眼,提醒她方才可不是那般说词。
没想到汪云春这厚脸皮挺会避重就轻,她道:“清月方才不过是听岔了而已,算不得什么罪过。”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看着姜晋笑道:“只是三姨娘一向身体康健,怎的这孩子这般难生产。”
这意思,不就是说夫人没有照看好卫姨娘吗?
老太太也心有疑虑:“说来也是,这孩子生来就受了伤,往后长成什么样子,可还难说。”
这话里话外,这家子人都是在怪张氏照顾不周。
孩子是她看着生的,张氏这下也是有口难言。
汪姨娘道:“说起来也奇怪,这产婆也是夫人找的,这接生人事儿也是她准备的,按理来说,不应当出什么差错啊!”
姜晋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这话,对张氏又起了疑心。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不想让这孩子生下来了?”
清月站出来磕磕绊绊说:“奴婢曾在前日里,就看见素心嬷嬷背了个包裹去了那产婆家,奴婢正奇怪呢,要说寻常人家接生,不都是孩子生了才给银子的吗?怎会……”
听得这话,素心嬷嬷嚷起来:“你这贱蹄子胡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姜宁扶着额头,就嬷嬷这直言直语的暴脾气,难怪斗不过这些绵里藏针的黑心货。
眼看着嬷嬷又要打过去,清月忙躲在姜晋和汪姨娘身后,哀声道:“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嬷嬷怎的又要打人?是想杀人灭口吗?”
姜晋见了这场面,只想是素心嬷嬷被人拿住了把柄,现在恼羞成怒呢。
忙喊了人:“薛省,给我过来拿住这刁妇。”
外头的人似是早备好了的,除了家里的家生仆人,还有几个眼生的,但眼瞧着也是些厉害的。
姜宁看了看自己身旁,张运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张义又还没从山上回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柔柔弱弱地挪到姜晋面前,还没说话眼泪就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父亲,我母亲掌家,汪姨娘今日又被夺了妹妹们的教养之权,自是有些不痛快的,她们胡说几句便罢了,您怎能凭这三言两语,就定了我母亲的罪过呢?”
事情扯到这儿,汪云春自是有些心虚的,早上北苑廊子上的事儿她已经听姜宝儿说了!
姜晋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冷冷的:“咱们家那两个庶出的小姐,由着别人侮辱家门却不知道争口气,显然是家里的姨娘们没有教养好,我想着今后她们也当多去夫人面前听听教诲。”
汪云春眼看局势不利,没朝她埋好的坑上走,忙扭过身子道:“阿晋,宝儿自小就胆子小,是被姐姐们吓住了,所以那时候不敢说话,这事儿后头我会教训她的,只是今日这事儿,素心这婆子当如何处置?”
张氏拦在薛省面前:“处置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须有的罪名就想栽赃到我头上吗?”
此时秋梨匆匆进门说道:“禀告老太太、老爷,那产婆奴婢已经差了马车送回去了,不过说来奇怪……”
她愈发欲言又止,越显得事情可疑。
老太太狠厉地看着她:“奇怪什么?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秋梨看了眼张氏,似有些不敢说似的,又低声了些:“奴婢送那婆子到了家,想着口渴要进去喝口水,那婆子却百般推脱,最后也只带奴婢站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
“不想正遇到她家男人回来,问她姜家夫人偷偷给得银子要藏在哪儿?奴婢听着不对,便急忙跑了回来,将这事儿禀告老爷。”
这伙人一唱一和,一言一行,都是要置张氏于死地啊!
这一环扣一环的计谋,不得不说,汪云春真是厉害。
姜晋看了眼还在啼哭的孩子,他肩上的伤痕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他指着张氏:“你给我跪下,你竟敢残害子嗣,如何对得起我姜家的列祖列宗?”
张氏昂着头:“不是我做过的事情,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认下。”
谁料刚才送出去的那产婆又被人押了回来。
她神色诡异,看着张氏道:“夫人,咱们的事儿被秋梨姑娘撞破了,俺们不敢不交代,您给的那些银两俺也不敢要了,这就全还回来。”
说着,她扔下一包袱白花花的银两。
姜宁扫了眼,少说也有个二三百两。
她又磕了个头:“老爷,虽说夫人下了令,要买这孩子胎死腹中,可俺接生多年,一不敢坏了自个儿的名声,二不敢滥杀无辜,可夫人盯着,非要这孩子和三姨娘死,不得已,我只能伤了孩子,给她个交代。”
姜宁听得眼冒金星,这古代女人们的演技,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强。
若不是她了解母亲的为人,知道产房里头的真实情况,说不好都得给这几人偏过去了,何况是祖母和她父亲。
产婆又朝着老太太哭诉:“夫人说俺拿了她的钱,不干事儿就得杀了俺,俺也是没有办法呀,还望老太太、老爷饶命。”
姜晋一拍桌子,将上头的茶杯摔在张氏身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这边怒火未熄,那头卫姨娘的贴身丫头又冲了进来:“不好了,老爷,三姨娘咳血了,那血咳出来是黑色的,溅在奴婢的银手镯上,竟成了黑色。”
银遇毒既呈黑色,她这是暗示三姨娘中毒了!
老太太脸越来越黑:“我今日里还想着你教女有方,是个识大体的,没想到你连个孩子都容不下,这么快就想着要他们一尸两命。”
这把火烧得越来越大,这些人你一眼我一语,恨不得当即就给她母亲定了罪,将她手里的银钱再扣出去。
今日遭遇种种,姜宁已是精疲力尽,可她派去调查的张运现下还没回来,张义也是不知所踪,这局面如何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