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玛利亚中学的第三天下午，战前布局基本结束，路苼苼才有空请温书翰看一看言错的腿。
温书翰隔着裤子捏了捏，没做出评价，让人心里没底。
“可以把裤子卷起来，让我看看吗？”
言错柔和地一笑：“当然可以。不过，苼苼你能不能……”
路苼苼挑了挑眉，转身走出去，留给医患二人私密的空间。
她又一次产生了诡异的错觉。就像是言错穿着袜子长裤洗澡一样，他的腿，仿佛不能见人。但他又不介意给温书翰看。什么意思？肌肉萎缩的腿长得丑，不好意思让异性见到？可是也不至于洗澡还捂得严严实实吧，像是防着什么——难道他那天知道自己会过去？
路苼苼百思不得其解，感觉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摇摇头晃去这无厘头的猜测。
不到两分钟，温书翰就打开了医务室的门。
路苼苼像个等候在手术室外的病人家属，期待地抬起头。
温书翰则像个回天无力的主刀医生，遗憾地抿了下嘴唇。
路苼苼下意识越过温书翰肩膀上方看向言错。言错的面色非常平静，似乎毫不意外。
“你升级后有可能治么？”
温书翰引着她走进医务室：“短期内很难。他的双腿已经坏死，要恢复相当于重新塑造出一双腿，已经超越普通‘治疗’的范畴了。”
这样一解释路苼苼就能理解了。普通的治疗多少依靠身体的自我修复，但人的身体无法重新缔造器官。
就像是被丧尸咬后，如果已经变异，神经坏死，身体被病毒接管，那么哪怕杀死全部病毒也无法唤回原来那个人。
就像言错说的……变异了，就是另一个生命了。
路苼苼默默扫过言错淡然的脸。这个结果，他大概早有预料吧。
“温校医，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还需要你来保护那些孩子。”
路苼苼暗示他们虽然会帮忙守护基地，但不能保证每一个学生的安全。
她也想以此来逼迫温书翰好好睡一觉。
温书翰听出她的暗示，无奈地笑：“昨天李梓灵来找我，我没见她，你不是知道么？”
路苼苼的确知道。昨天她给那个不知来路的男人取出子弹，包扎了一番，然后就离开了。李梓灵守在医务室照顾他到很晚，终于等来了温书翰，可是温书翰却淡淡一句“路小姐都告诉我了”，把她全部的话堵了回去，然后没等她想到新的话题就转身回了医务室旁边他的卧室。
路苼苼在医务室留了个窃听的小玩意，主要目的是监视那个男人，没想到听到了温书翰拒绝李梓灵的全程。
路苼苼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听的……”
“我知道。”温书翰眉眼温柔地弯了弯，“故意听也没关系。我没什么经验，对很多事可能处理不当，正好让你来监督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个男人还有救！路苼苼十分满意，转开话题：“那个男人还没醒吗？”
“没有。他失血太多了。”温书翰皱了皱眉，“今天给他换药，我看到你说的枪伤了。这人……等他醒过来，还是尽快送走的好。”
路苼苼撇撇嘴：“还不是你学生捡回来的大麻烦？她捡回来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丧尸咬的……”
温书翰咳嗽了一声：“我以后会加强他们的安全教育的。”
路苼苼不大相信地耸了耸肩。听说李梓灵不是第一次捡人回来了，他真能让她改掉这个习惯么？
路苼苼推开医务室通向内屋的门，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男人。
“明天的丧尸潮……我觉得还是把他锁起来比较安全。温校医觉得呢？”
温书翰点点头，又道：“你叫我书翰就可以了。”
路苼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你也可以叫我苼苼。”
*
预言家说，丧尸潮会在午后来临。
第二天中午，食堂的空气肉眼可见的紧绷，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兴奋忐忑。
年轻人普遍胸怀激情理想，富有冒险精神。末世刚爆发时，学生们经历过生死离别和致命危机，安分了几天，现在在准备充分并且有大佬保护、足够安全的情况下，一颗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便开始蠢蠢欲动。
五十三人聚集在埋了密集炸|药的学校大门前，静静等待着。
门外是高楼林立的街道，一定程度上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我感觉到了！”
有个学生突然低呼。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地在颤动，仿佛被千军万马踏过，步伐却不像军队那么规整。就像是这个寂静的世界重新被唤醒，城市迎来了热闹的人潮。
可惜，不是“人”潮。
很快，微风送来大批丧尸靠近的嘶吼声。
李梓灵吓得抓紧乔旺的手臂，掐得他嗷嗷叫。
路苼苼回过头。
“梓灵，你可以带骑士回医务室吗？”
李梓灵有点犹豫，路苼苼又道：“昨天你救回来的男人也需要保护。而且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最好有人看着他。骑士在这里也不安全。”
路苼苼意识到李梓灵一个人回去肯定很害怕，并且很可能圣母病犯做蠢事，眼神扫向李梓灵关系要好的几个同学：“你们几个男生，有没有愿意陪她一起去的？”
路苼苼余光看向乔旺。这孩子和李梓灵关系最好，大概是喜欢她，像是个寸步不离的护花使者。
乔旺果然主动请缨：“我去吧。”
李梓灵留在这的确怕得不行，又一听医务室那边需要人手，愉快地答应了。
“你们两个小心点。我们在战斗中没空随时监控你们那里，如果那个男人有任何异动，你们别犹豫，把这个扔他脸上，然后直接跑，过来找我们。后面的我们会处理的。”
路苼苼想到这世界上奇奇怪怪的异能，拿了包鸠檀特制迷|幻|药粉，给他们防身。
李梓灵不以为然，好在乔旺听进去了，认真答应：“放心吧苼苼姐，那人一直昏迷，很可能今天打完了都不会醒。而且你不是把他铐在床上了吗，就算他真有什么异能，我们也肯定来得及逃跑。”
路苼苼欣慰地笑笑，拍了拍骑士的头，让它跟着李梓灵走了。
学校围墙的防御手段昨天已经教过大家了，其他学生危急关头都能帮上忙，至少不会拖后腿，唯独李梓灵在这有点碍手碍脚，反而需要别人照顾。路苼苼看着李梓灵，就忍不住想象出等会战局胶着时，李梓灵跑出安全区域救一只小猫，结果身陷险境，需要其他人分出心思去搭救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