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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默自言自语：“能是何人呢？”
“与我一般大的？”善默看着桌子上一个雕刻了栀子花的香木盒子发呆。
不是他。
善默起身拿打开那个香木盒，里面是一条做工精致的玲珑骰子。
他拿起来，玲珑骰子上的红豆刻着一个人的名儿，端端正正的三个字。
善默把玲珑骰子仔仔细细的擦了个遍，玲珑骰子常年放在香木盒子里带着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他本来很讨厌红，因为那跟血的颜色很像或者说一样。但红豆的红他并不厌恶，心里还有些欢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只是觉得见一见就很欢喜，就算只有一封信也很高兴。
这是爱吗？
他不知道。他对别人也很在意，对柳师哥对洛哥对师尊对阿译对瑶寂都是在乎的。但有一人不一样，送玲珑骰子他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沈驷泽知道。这分明是大逆不道，罔顾人伦的事，但为什么他就是满心欢喜呢？
他自然不是鄙夷，毕竟云霄宫里还有师徒相恋的，善默也未曾鄙夷过。善默只是搞不懂，他和他相识不久，这情愫简直是来得莫名其妙，他相信别人会有这么好的姻缘，但他怎么可能会有，怎么会有人为了他罔顾人伦？他只能把那当小孩子的玩笑，因为他不敢信。
但他还是信了。
两辈子、捐去命、伤了魂、几十年。
他为了这么个连当事人都不记得的事，这么一条玲珑骰子，赔去的太多了。就算得不偿失，遍体鳞伤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他本是逍遥仙，何至于此？
为一稚童之诺，心甘被囚。
有人言他无情无义，他分明便是世间最重情重义之人。
“沈师兄。”外边一个小师弟敲门。
“嗯？”善默把玲珑骰子放了回去，盖上了盖子便去开门了，“师弟有什么事吗”
“嗯……给，给师兄送东西，是…临川茶苑何亭角二十二宅院寄得，离得有些远但勉强一天就给送过来了，师，师兄你看我干什么？东西给你！”小师弟是刚进来的，十分年少。被善默这一打量就脸红了一大片。
善默本就生得好，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别人，不论男女都是会脸红的。
“你慌什么？”善默的声音偏温柔，他明明已经十八岁了，但听声音还让人觉得他是个十五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带着淡淡的笑意，原本都是冷淡而又生人勿近的样子，淡淡的笑夹杂在话语间让人永生难忘。冷淡时是清清的严肃，而笑言时是和风细雨般的温柔。
“我……师兄，我看你，我自个儿无地自容…就是…你生得太好了，我不敢看你。”小师弟说：“师兄法力好长得也好，当是我们云霄宫的掌上宝玉才是！”
“哈哈，只听过不敢看观音的，不敢看我？”善默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被他的怯场逗笑了：“掌上宝玉？夸的我脸都要红了。”
小师弟面红耳赤：“师兄，那我就先走了。”
“你慢些！”善默唤住他，“那个……洛…我同院的洛师兄你见着了吗？”
“洛……洛九霄师兄？”小师弟说：“他在，方才还想来找你呢！”
“多谢了，师弟得心路滑。”善默说。
“嗯嗯！”小师弟系紧裘衣，他本以为沈师兄是个严肃沉默的人，竟然如此好说话。他问善默道：“师兄要问帮忙去叫洛师兄吗？”
“啊……叨扰你了。”善默有些手足无措，他挠了挠头，歪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失为辽辽七国的一处移动好风景。
“不会不会不会，师兄客气了！我本是师弟这没什么的，我这便去。”小师弟脸更红了，师兄待他如此温和他才是不好意思了，随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善默只穿了一身白的道袍，没有扎一贯的高马尾或是半披发，而是拿一根硬木簪子扎了发髻但额前的发依旧没有扎上去，而且随它漂扬。
善默虽是尊主义子但却很节俭，春夏秋冬四季算下来也就十件衣袍。亵衣内袍加上也就二十件衣。
亵衣内袍是白的，剩下的除却蓝色的六件弟子服，就只剩白的长道袍，深褐圆领袍，泼墨长摆白袍，要用护腕束袖的墨色道袍四件。善默如今穿的就是白道袍。
因为长得慢所以衣服就更少换了。
有人站在门外，唤了一句：“阿泽。”
善默闻声而望，门没关。有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又探进来一个脑袋笑眯眯的。
善默笑意满满：“柳师哥，洛哥。”
“哎呀儿！好久不见啦！自那夜过后差不多……一旬了。”洛九霄说：“沈弟弟，小译儿跟你说没有？”
善默皱眉：“什么？”
洛九霄见他这样一看便知晓苏译没说过，便随便编了个借口，干脆跟苏译一样不告诉他：“蜜茶奶又出新品啦，小译儿没跟你说罢。”
“啊……他的确没跟我说，”善默叹气，抬首道：“既然出了新品便去试试罢。”
柳诗怀摸了摸善默的脑袋，拿过他的裘袍，“好啊，现在未再下雪了。阿泽，你穿的未免太单薄了。”
善默没有说话，他接过裘袍系上。他突然想起今天才是戚霖初裂三日忌的第二日，他拿起桌上的白抹额系上。
……
萧定然此时浑浑噩噩的，倘若苏译真是重生的……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沈驷泽了，应该说他能活着都该庆幸他苏译一念心慈。
不过……萧定然又贱兮兮的想：若是我随处瞎逛遇见了沈驷泽……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这叫啥！缘分未尽呀！
萧定然边走又边哼起了那首小曲，但他实在想不起来那曲在那听过，“君若不离不弃，我便死生相依，叶追风而去，此地花来居，落花我有意，君酒醉意离，情为君起，心为君迷……”
“改日叫碎情查查是那个神人创的词，叫本王如此记忆尤深。哎呀……这个调啊——”萧定然说。
萧定然在云霄宫逛来逛去，遇见一家感觉有些熟悉的店，进去看了看，真茫茫然点了杯红茶红豆牛乳的时候就听见包房里传出声音。
“沈弟弟，我便知道你喜好甜品，这新品也是甜的回甘，快些尝尝。”这人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柔和语气，那人说：“当真是极好的甜食，多亏你们记得我这点喜好。真是……叫我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