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监控坏了。
双方带来的两队人马都没查到什么。
苏氏有所谓的目击者出来解释：“那块玻璃坏了几天了，因为玻璃需要特殊工艺制作，我们已经跟厂家订了，回来需要三四天。”
苏氏能提供订玻璃的证明，打电话过去玻璃厂也的确有这件事，对方以为苏氏又催了，还说最快下午可以送过来。
因为现场有请勿靠近的标识，只是因为考虑不周没有关闭休息区域，苏氏爽快地认了这罚，并且承诺了会给司凛合理的赔偿。
“我们会赔偿该员工一切的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他休养期间工资也会照常发的。还有路小姐的精神损失，我们过后会商定一个详细的赔偿方案。”
苏元洲向调查组的负责人保证。
最后签字确认。
路锡扬看着这处理似乎没什么问题，要说有问题，就是监控坏了。
但他还忙着在想苏元洲为什么会在终止合作的这件事上松口。女儿没事，他也就不打算深究。
路锡扬是疼爱路千凝，但并不表示他会不经任何思考只为女儿出一口气，拿天域的未来做铺垫。
“锡扬，你看，我在这给侄女说声抱歉，麻烦你给转达一下。”苏元洲说。
现场来了一些记者，不知道是不是苏元洲亲自喊来的。
“既然这样，我先回去安抚好我女儿再说。”不就是拖字诀吗？路锡扬怎么可能不会。
“锡扬不是想谈终止合作的事吗？现在到我办公室来啊。”苏元洲对着电梯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天域要和苏氏终止合作？”
“是看苏氏最近没有起色吧。”
“风生水起的时候求着订下婚约，这才取消婚约多久，又要终止合作？太不厚道了。”
“就是。”
现场都媒体相互交流着。
路锡扬还是坚持要走。
苏元洲有点害怕放虎归山，到嘴的肥肉丢了，过去拉住路锡扬。
“锡扬，其实我早就认定你这个亲家了，可惜是孩子们之间没有缘分。我也不忍心坑你，苏氏的确陷入困境了，所以你要抽身，我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是啊。既然你承认了苏氏现在处于困境，我自然不好在这个时候和苏氏划清界线。”
路锡扬顿了顿，“只不过我女儿在你这受到了惊吓，作为一名父亲，才急着过来想要讨回公道。你也是父亲，应该能体谅这份心情。”
路锡扬是什么人，不就是能屈能伸吗？场面话谁不会。
苏元洲嘴角抽了抽。
“我真的要先回去看看女儿。工作上的事情，日后再谈吧。”路锡扬笑着说。
苏元洲抬头看了看二楼走廊的角落，苏羽泽红着半边脸站在那里。
计划失败了？
路千凝继续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
看着现场的家属一个接一个从医生手中认领着病人推回病房，起身徘徊了一阵，又坐下。
路千凝又开始努力回忆小说和在原主记忆里深挖，看看能不能找到苏羽泽的黑历史。
无聊间，她拿出手机刷了下网页，没想到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新闻。
《苏氏玻璃伤人事件扯出惊天大瓜》
《商人重利轻别离，当初涎脸求婚约，如今终止合作讨说法》
《苏氏承诺给受害员工足够的赔偿，良心企业》
……
一切的风向明显倾向于苏氏，而过去讨说法的路锡扬，被骂得狗血淋头。
路千凝的指甲都快插到肉里去了。
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种状况？
都是她，叫路锡扬过去做什么？
路千凝弯着腰把脸埋在双膝间。
司凛身上被切开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切口，其中脖子后面最多最密集，其次是手臂。目的是把碎玻璃清理干净。
跟随手术的护士有几个不知道司凛的情况，见他不需要麻醉，手术刀落他身上也像没事一样，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司凛想了想：“手机给我一下。”
刘文砚停手：“你再拿手机就不帮你取了。”
“不取就不取。”司凛说着就要爬起来。
甘沛压住他，伸手拿了手机塞他手上：“刘主任，我拜托你别添油加醋了。”
刘文砚嘴角抽了一下，差点直接扔下手术刀走人。
“司凛，你觉得你这个样子出去，凝姐不担心吗？”甘沛拿出路千凝来压他。
司凛才拿着手机重新趴下。
路千凝手机震了一下，她直起身子解锁手机。
看到是司凛的微信，路千凝一僵，马上点开。
司凛：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交给我。
路千凝盯着手机屏幕，泪水模糊了视线。
明明这一切起因都是她，害他受伤的也是她，可他在手术室里，依旧想着怎样让她安心。
路千凝：等你手术完再说。
司凛：我不痛的，别哭。
路千凝抬起手臂抹了抹眼睛，他怎么知道她哭了？
他到底为她挡了多少痛苦？
不管他心里的那个人是曾经的原主还是现在的路千凝。司凛是真实地为她挡了这次伤害，不然现在在手术室里的就是她了。
满身都是玻璃渣子的感受，路千凝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路千凝吸了吸鼻子，就当是她自私吧，她无法舍弃这个人。
他为原主付出性命已经还了原主的恩情。无论如何，他这次是真实地为她挡下了一切。是她，不是那个童年的白月光。
司凛一边手术一边联系司家的人，又联系了张凌然，把该做的事情都分配了下去。
甘沛拿着手术刀一脸哀怨地看着司凛：“司少爷，你这个大忙人能先停一下吗？到手臂了。”
司凛没有应声，默默放下手机。
如果他不放下，甘沛也没打算要逼他放。
该做的事情他还是要做完才放心的，手臂手术做好了以后，好几天不能正常活动，就让他把事情处理完。
路千凝看着手术室大门开开关关，有人不断进进出出，从早上等到下午四点多，手机的电都没了，终于看到甘沛推着司凛出来。
路千凝起身跑过去。
司凛趴在推床上，头侧到一边，眼睛闭着，脖子上和手臂上都裹着厚厚的纱布。
“他……”路千凝看向甘沛。
“折腾太久，睡着了。”
路千凝松了口气：“我来推吧，你们也累了。”
“没事，护士处理完事情会出来推的。你要不也回去休息一下。”
“我说好等他的。”
甘沛点点头。
没一会，有护工过来，帮着推床。
路千凝没有看到刘医生，估计又得忙别的事去了。
甘沛作为随行人员，对路千凝说：“你盯着他别让他翻身。我下班时间一到就过去接你的班。”
“我会陪着他到出院的。”路千凝语气坚决。
甘沛叹了口气：“那你得先问过他允不允许？”
路千凝沉默。
这间VIP病房路千凝已经很熟悉了，上次司凛酒精过敏也是住的这里。
一阵忙乱之后，只剩下路千凝和睡着了的司凛。
路千凝搬了张凳子坐到他身旁，看了他好一会，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脖子上的纱布。
她知道玻璃从二楼下来肯定有不少碎屑进入到他的皮肤里，要取出来，肯定要开更大的口子。
路千凝无法想象这纱布包裹之下，他的皮肤被伤成什么样子。
心里，很痛。
司凛忽然动了动。
路千凝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有些不知所措。
司凛睁开眼睛，想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路千凝连忙按住他：“你不可以乱动。”
司凛没有再动，对着路千凝微微一笑：“原来我没做梦。”
路千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
司凛收起了笑意：“你……有些不像你了。”
路千凝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又继续说：“我的存在让你难受的话，你先回去吧。”
“不难受。”路千凝连忙说。
其实也算不上完全不难受，可这种难受，有点难以形容，但肯定不是因为他们共处一个空间的原因。
“你吃饭了没？”司凛的声音有些缥缈，给路千凝一种很温柔很温柔的感觉。
其实，他何尝不是也不像他了。
路千凝从司凛那双深邃的黑眸中看出了一丝丝讨好的味道，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更痛了。
司凛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肯定是等了他好几个小时：“先去吃饭。”
他没说让她去吃饭，大约下意识间他不愿意她就这么走了。先去吃饭，吃过后还是要回来。
“我不饿。”路千凝摇摇头。这个时间早就过了饭点，该饿的已经饿过头了。
“我饿。”司凛趴着看路千凝，有点累。
“那……我叫个外卖吧，我不想出去。”
“好。”司凛自动把路千凝的话翻译成她不想离开他。
两人没再说其他。一切仿佛回到了当初他们开始合租的日子，在同一个空间里，又各自互不干扰。
路千凝打开病房里的衣柜，里面有司凛的日常衣服，上次路千凝就猜他肯定以前没少在这里住。果不其然。
司凛背上有伤，虽然他躺着也不会增加他的痛苦，可他不想看到路千凝哭的样子。
如果他哪个伤口渗出血来，她肯定又得哭鼻子。所以司凛只能乖乖地趴着，偶尔用手机处理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