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凝深吸了几口气，强制把情绪平复下来：“我搬出去了，今晚自己做饭吃，定位一会发你，来不来随便。挂了！”
赶在司凛说话之前，路千凝狠狠地挂掉电话。
妈呀！她怎么有种涎着脸求他来的意思？路千凝真后悔打这通电话了。
司凛在微信里找她：定位。
路千凝：你不是很忙吗？
司凛：饿了。
饿……饿了？！这人非要在她新房入伙这天把她气得想飞升吗？
哪怕再生气，路千凝还是把定位发了过去。
不到两分钟，路千凝又发了一个50块钱的红包过去：你打车来。
司凛拿着手机一愣，嘴角浅浅一勾，回复：记账，还钱。
他还欠她几百块钱呢。
路千凝：……
路千凝把定位发过去之后，司凛来得挺快。她甚至猜测，司凛是不是在答应她要来时，就开始出门了。
门铃响起，门外的那个人依旧是白皙的面孔，一双眼睛习惯于躲闪别人，但一头清爽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阴郁。
“你头发剪了？！”路千凝是真没想过他会去剪发。
虽然一开始她的确想他修剪一下头发，别老是挡住眼睛。可司凛亲口拒绝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了。
他选择怎样过他的生活，路千凝不会去干涉。
司凛目光躲闪得更加厉害。似乎失去了原本的发型，让他同时失去了部分安全感。
“为什么突然想通要剪头发？”路千凝弯着腰看了看他。
“你说过。”
“嗯？我减肥，你剪发？”
“……”司凛越过路千凝走进房子里。
路千凝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心里一暖。原来有人在意她的想法，会记住她说过的话，感觉是这么的愉悦。
房子内是简单的白墙，搭配着几乎没什么设计感的原木色家具。电视柜上方也是空落落的白墙，别说电视，连背景墙都没有。一看就是装修的人根本没走心。
“不错，挺好看。”路千凝跟在司凛身后，欣赏了一下他的头发。
头发短了，后脑勺上那个小桃尖就更加明显了。
司凛突然回头，看向路千凝。
“怎么？”路千凝被他吓了一跳。
司凛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路千凝想起她是喊他来吃饭的：“你饿了吗？我不知道你能吃什么？所以还没开始煮。”
司凛看着她不说话。
“我发誓，我真的没骗你。你看，这么多菜，随便你挑。”路千凝把司凛引进厨房，打开冰箱门给他看。
她有些怕他转身就走了。好不容易把他给撩出来，他要是不顾她的心思，直接走人，路千凝也不会怪他什么。他就是那性格。
“都可以。”司凛淡淡地说。
路千凝一听来气了：“我警告你，别跟我说都可以。要是再发生像那天酒精过敏的情况，别让我救你，说不定我想直接把你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不是这么用的。”司凛竟然有心情接梗。
“……意思你懂就行。”
“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司凛在房间里到处转转。
路千凝愣了愣，他说的是做菜？可总觉得他有些一语相关。应该不会吧，以他那表达能力，一句简单的话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意思。
路千凝甩甩头，挑了几样她从未听说过吃了会过敏的食材，开始动手做饭。
“司凛，上次你说能吃辣是不是骗我的？”路千凝后来查资料发现，辣也是痛感的一类。他不怕辣，不代表他能吃。
路千凝伸着脖子往外喊，说完又自言自语：“算了，还是不做辣的，不保险。”
房子面积不大，司凛连两个房间都参观完了，走进厨房，拿起西红柿帮忙洗菜。
路千凝有些吃惊，这人怎么给她的感觉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但又不符合常理，他家里条件那么差，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你会做饭？”路千凝问。
“不会。”
好了，梦想的泡泡直接破灭。
路千凝可是特别喜欢会做饭的男生。每次看剧，里面的男主只要是会做饭的，无论他渣不渣，首先就俘获了她的芳心。
可惜现实生活中，她围着工作转，围着弟弟转，围着家里的事情转，身边从来都没一个男生，哪怕可以简单聊聊日常的男性朋友都没有。
“哎，那……你不会做饭，平常吃什么？”路千凝没死心。
不是老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她也算深有体会。面前这孩子不会做饭？不应该啊。
“饭堂。”
“……”路千凝深吸一口气，对司凛竖了竖大拇指。
有个词怎么说，一鸣惊人？大约可以延伸到形容司凛这种。
番茄炒蛋，不辣的宫保鸡丁，青椒肉丝。
司凛帮忙洗菜，路千凝很快就搞定了三个菜。
色香味俱全，司凛有些惊讶。这个平常喜欢些乱七八糟东西，品味奇葩的丫头，竟然还真的会做饭？
她说新房入伙，要请他吃饭时，一开始他以为是来吃外卖的。来了看到冰箱里有那么多菜，他就开始担心会不会炸厨房。
可炸厨房他顶多也只能帮忙救火。他真的不会做饭……其实也不能说完全不会，全部炖在一起煮熟，有手就能做。只是一般来说不怎么好吃。
没想到她还真的做得像模像样。原本脑子里还想着那些代码的司凛，一时间也真的觉得饿了。
“拿碗筷啊。”路千凝端了菜出去。
司凛回神，拿起那盘番茄炒蛋。
路千凝又折了回来：“放下。”
“？”
“你小心烫着，你自己又不知道。”
司凛轻轻抿了抿唇，很快又恢复原来的表情，坚持把番茄炒蛋端了出去。
路千凝跟着他，放下青椒肉丝后：“手给我看看。”
“……”
“不给看不给你吃。”
司凛一愣，伸出双手。
路千凝低头认真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红印才放心。
“烫我还是知道的。”司凛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别老骗人。烫你知道？那天烧烤看你吃那鸡翅，你说你知道？”路千凝不信。
不知道为什么，司凛不但没有生气，还觉得这丫头有点可爱，忍不住跟她解释：“烫我知道，但烫了不痛，所以不怕烫。”
说完之后，司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转身进厨房拿东西。
路千凝怔在原地。这跟他不怕辣是一个概念吧。
她想起刘医生说过的那些，以及她自己后来在网上查到的资料。
痛其实是个好东西，它是保护人体的一个功能，让人知道被伤害，进而产生快速的应激反应，躲避危险。
司凛他只能通过自己的生活经验知道危险，判断危险。就连是否躲避，都得靠他个人的做法。
路千凝心中一阵钝痛。她真的要好好待他。
司凛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见路千凝似乎在思考什么，又后悔告诉她这些了。
直到开始吃饭，气氛都一度尴尬。
司凛不说话，路千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菜的味道很好，却吃得不怎么愉快。
路千凝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要问他：“马上要正式毕业了，你的工作想好了吗？
“嗯。”司凛浅浅地应了声。
路千凝挑眉，竟然想好了？“进哪家医院？跟甘沛一样在市医院吗？”
“苏氏。”司凛原本就不打算瞒她。反正以她和苏家的关系，她迟早都会知道。
虽然她一而再地强调，她会和苏羽泽接触婚约，可这么多年过去，两家之间的盘根错节，已经不是一纸婚约能够阻碍的了。
苏家和路家之间存在那么多的合作，也许路家会宁愿损失那部分的钱，也要保护好路千凝。
可苏家并不这么想。
苏家需要路家的财力，谁会轻易放过一个金主？路家下定决心要抽身并不容易，只怕到时候苏家反咬一口，路家会溃不成军，万劫不复。
司凛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路千凝看着司凛的目光逐渐凌厉，心里忍不住一缩。除了第一次见他，也就是他被砸到，她非要送他去医院的那次。路千凝再也没见过他这种眼神。
现在想想，司凛几乎想疏离所有的人，别人平常对他的认知，都是这种状态下的他吧。那些人觉得他可怕，其实也不出奇。
问题是，他怎么会有这种眼神？是因为小时候受尽了排斥和孤立，所以才学会的自我保护？
路千凝咬咬牙，故意问他：“苏氏有医学领域的项目？”
司凛抬了抬眼眉，眼中的厉色瞬间掩盖了下去：“没有。”
“那……”他去做什么？从基层做起吗？还要去面试什么的，以他的表达能力，能通过？可怎么就觉得看他那一样，一定能进苏氏一样？
“程序员。”司凛似乎能猜到路千凝在想什么，嘴角含笑，目光也变得柔和。
“你会？”上帝视觉的路千凝都不知道司凛还有这能力。书里根本没写到司凛在苏氏干嘛的，就知道他经常在男女主身边晃动。
“会。”
“那……既然你想做程序员，你学医做什么？”
“好玩。”
“……”好玩？竟然是为了好玩？
他这种态度会气死多少人他知道吗？
一段破冰的对话说下来之后，饭桌上的气氛明显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