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玄女战术后仰，拉开一点和这人的距离。自打那件事过后，饶她是个女武神，也多少是沾了点恐男。
这男人点头哈腰的，眼睛眉毛都快挤到一块儿去了：“对对，您看您身高条件这么好，模样生的也端正，不做这一行都可惜了。”
玄女狐疑地接过他的名片，上面“总经理”三个大字就差用一号字体描粗加黑了，写得那叫一个显眼夺目。难不成真是哪个神仙看我混得这么惨，显灵了？难不成是财神爷那个一天天忙得没边的家伙，偶尔也关心一下同僚？
她又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两只手在胸前交叠着握得紧紧的，手指尖冻得有些发紫，谁让他大冷天的直穿着一件西装。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齐刷刷地向后背了过去，整齐是整齐，就是有点油腻。玄女将信将疑地问道：
“然后呢？”
那男人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亮光：“您随我到公司来试个镜！您条件这么好，我们一定得让您意识到您自己的美貌才行呀！您放心，我们试镜不收费，都是公开透明的，就在这边的写字楼里，您随我来！马上到午饭时间了，一会儿可以再请您赏脸吃个便饭。您别误会，我只是看到您这么好的条件，实在是不愿意让我们公司流失人才呀！”
看到这人如此热情，周围也都人来人往的，想必也不会出真有什么问题。
“你带路吧，我只是去看一下。”
“您跟我来！”得到玄女的首肯，男人的语调都高了八度，活像个传旨的公公。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写字楼，门口的保安大爷抬了抬眼：
“小姑娘，来他们公司啊？”
“哟，王大爷，您一把年纪了，快好好看您的大门吧。”男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语气令玄女十分不适。她停住了脚步，望向保安：
“师傅，这家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他……”
“没事没事，保安大爷就是不接受新鲜事物，他不懂咱们这个。”男人说着就小跑两步，按下电梯，“来来，电梯到了，咱们快抓紧时间吧，试镜过了就能直接上岗赚钱了！”
看着保安大叔欲言又止的眼神，玄女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个疑影儿。但她也不好说出口，那也太难为人了。总之，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她向大叔投去了一个微笑，大叔也不知为何，心里竟真的觉得有几分踏实下来。玄女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升高，那股熟悉的失重感也攀上双腿。没过多久，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咚”声音，电梯停止了运行。
大门打开之后，是条狭长的走廊。
和外面看上去不太一样，这条走廊昏暗不已，有个灯泡还坏了，一跳一跳地发着光，像早秋的萤火虫似的。地板上虽然看不出明显的污渍，但下脚的时候却有些黏答答的，好像陈年的口香糖化成了膜，玄女心里这么想着，更觉得恶心了。
或许是感到她的情绪变化，男人抱歉地笑笑，解释道：“我们公司刚起步，实在是条件不太好，租不起太贵的场地，您见谅哈。对了，还不知道小姐尊姓大名？”
“我姓钟，我叫钟慈。”
“哎呀，好名字呀好名字，听起来就十分文雅秀气，人如其名啊！您家里人一定是有文化，才起了这么个好听好记的名字！来，前面这间就是我们的公司了！”
破旧的木门上，歪歪扭扭地钉着一块铜制的牌子，上面写着“数文娱乐有限公司”几个大字。还没等进去，她便已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子熟悉的烟味儿，正从门缝里一点点地渗出来。
还没等她反应，男人已经快速推开门，不由分说地将玄女推了进去。
门里的环境倒是亮堂。几个大灯正明晃晃地照着，高大的黑色灯架支棱着，柔光伞歪歪扭扭地在地上放了一堆。几个单反相机端端正正地被摆在桌子上，几个镜头跟贡品似的立在它旁边，看起来崭新得有些诡异。倒是白棚里的背景布，拖到地面上的部分被蹂躏得有些破旧了，脏兮兮地卷出褶皱来。
玄女眯了眯眼睛，这儿的光实在是强得有些过分了，不禁令她回忆起有一次和金乌这个富二代斗法，她不小心用宝剑把他射出来的光反射回他眼睛的事……
打那以后好像金乌一直躲她远远的，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怎么样。
反正只要太阳还在，他铁定出不了事。
“这是钟慈小姐，咱们赶紧给她安排试镜吧！”那男人左翻翻右翻翻，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看起来折叠了许久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印着许多字，看得玄女脑袋发疼。
从靠里面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女人，身边还站着两个大汉。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玄女，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个长相，这个身段条件，天生就是做模特的料子，不拍两张可惜了。长得真是不错。”
明明是夸赞，可这话落在玄女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她皱着眉头接过这张纸，上面的条款一条一条的乱七八糟不知道在说什么狗屁。
“这是？”
“钟小姐，您别误会，这是我们的事先声明的合同条款，您签了字才能给您试镜，有一些情况我们是不承担法律责任的，所以您要签个字才行。”
“哦，”玄女笑眯眯地看了看这几个人，“不签。”
“什么意思？”女人挑挑眉毛。
“就是我刚说的意思。按他的话来说，我是你们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还用的着签这玩意儿？你们要是拍呢，就现在拍，不拍呢，也别互相浪费时间。”她的掩饰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女人，一丁点儿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老娘在人间上的当多了，还能再让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再骗一次？
眼见她拔腿就要往外走，女人赶忙和西装男使了个眼色。他狗腿子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拦住了玄女的去路，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好好好，美女说什么是什么。咱们赶紧准备一下拍摄吧，你看了自己照片拍出来有多好看，你就知道了。”
他又转身对那两个大汉说道：“你们，快去准备一下给钟小姐拍照。”
原来这是俩摄影师啊。
玄女在心里嗤笑一声，这可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见到摄影师不开镜头盖的，有意思。
女人伸出手来拉她：“那钟小姐跟我去换个衣服吧？”
她不动声色地拍掉了女人的手：“不换。”
“你什么意思？！”女人的声音高了八度，“不换衣服怎么拍？”
“就这么拍。”玄女的语气平和极了，依旧是风平浪静，和她气得脸也白了妆也花了的样子截然不同，“穿着这身拍才能显出你们技术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