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处理完伤口的丁淼躺在病床上挂水,白纱布在她腿上和胳膊上各缠了一圈。其实她那伤口也就看着凶险,实则创面并不大,而且出事后严轸紧急用水稀释过,后来医生来了又做了处理,现在已经没了大碍。
荆柘搬了个椅子坐她床边,仰着脖子盯着输液管里药水滴答滴答往下砸,神情淡然四大皆空恍惚马上就要飞升。
他这段时间似乎和医院犯克,有事没事总得来着逛一圈,内心十分惆怅。
丁淼看他半天没挪窝,脖子有点难受,随即伸出食指戳了他一下,好确定他没有就地圆寂。
“别闹。”荆柘懒洋洋一掀眼皮,把她的手按回被子上,“受伤了就老实躺着,你睡吧,我帮你看着药。”
丁淼却没动,她又看了荆柘一会,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荆少,你是在想斯念的事吗?”
荆柘一愣,回头看她,却对上泛红的大眼睛,惶恐的泛着红,像一只怯懦无辜的兔子。
他没见过丁淼这样,要知道这姑娘之前可是上蹿下跳活泼开朗的,今天这样……明显不太正常。
另外,她现在的问题也很不正常。
“嗯?”荆柘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丁淼咬着嘴唇,低下头想了想,似乎有些纠结,过了好一会才组织明白语言,“就是你和老大还有斯念……对峙的时候……老大要放斯念走,你的表情……”她拿眼角偷瞄荆柘,斟酌措辞,“非常吓人。”
“……”
行吧,这姑娘脑子表面果然是光滑的,斟酌半天选了个最直白的说法,不过也没错。
荆柘点头,“嗯,我当时是有点不理解。”
“我明白。”丁淼满脸诚恳地望着他,“我可以帮老大解释。”
荆柘失笑,伸手揉了揉丁淼的头顶,“干嘛要你解释,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希望你误会老大啊。”
荆柘无奈了,“我误会他什么了?”
“对啊,他误会我什么了?”
严轸屈起食指在门上磕了两下,进来,走到荆柘身边十分自然的把手搭上了他的肩,探头看了看丁淼的伤,“还行,看样子问题不大。唐南给张总司汇报了,你最近就休息吧,这账最后算在李成浩头上。”
丁淼的大眼灯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照了一过,风马牛不相及来了一句,“恭喜啊。”
荆柘微愣,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严轸比较大方,大头一点,“就口头啊,怎么也得有点实际表示。”
丁淼马上哭丧了脸,“老大,你看我都受伤了。”
严轸哈哈一乐,没再逗她,把扯远的话头又拽回来,“对了,你们刚说误会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荆柘连忙打哈哈,顺带给丁淼递眼色,“我刚抱怨你放我鸽子,说好来接我结果没来。”
丁淼乖巧的闭嘴。
严轸狐疑看了眼荆柘,到底没再追问,两人陪着丁淼挂完了水,又交代了些有的没的,才开车回家。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佐伊被送回了安全屋,唐南跟李成浩完成了交接,后续事物还有很多,估计得忙一阵,严轸就非常自觉领了唐安的文案工作,力求不去跟各相关单位扯皮。
荆柘收拾了文件夹跟在严轸身边上楼,还没走两步怀里的东西就被严轸接了过去,“去开门,有伤的人自觉点。”
这还能上升到自觉问题?
荆柘简直莫名其妙,更觉得好笑,他拍了拍严轸的肩膀,故意凑近他耳边,用气声说:“好的,宝贝儿,我知道你关心我,可咱们也注意一下分寸,我没那么娇弱。”?
严轸的耳朵瞬间着起一片火,下意识退了一步,恼怒地瞪他,而始作俑者已经开门进屋,随手扒了外套挂在了玄关。
严轸在次卧忙了一会,换了身家居长袖出来,坐在沙发上朝荆柘招手,“过来。”
彼时荆柘刚洗完澡出来,头上顶着浴巾正开着冰箱拿东西,听见严轸叫他,顺手帮他带了罐啤酒,走过去坐他旁边,“怎么了?”
“伤哪了?我看看。”严轸把啤酒放上茶几,伸手就要撩荆柘的衣服下摆,被后者警惕的按住了。
“没事。”荆柘莫名有些羞涩,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丢人,像是被人调戏的纯良少女,随即把自己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拽着衣服的手更紧了,“你别看了,问题不大,就是砸了一下,缓两天就好了。大夫也这么说的。”
严轸闻言动作一滞,瞬间感觉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原本他真是出于关心,但现在……
时间不由自主倒回几个小时之前,荆柘眯着眼睛将他顶上墙壁,那细长的眼角带着勾,引着严轸的目光缓缓飘到了他的唇上。
荆柘的嘴很小,上唇削薄,下唇温润,唇色很浅,如果仔细看会觉得有点像水洗淡了的干玫瑰。
嗯,斩男色。
严轸脑子里鬼使神差冒出这四个字,恍惚记得是丁淼之前本着给直男科普才勉强记住的。只不过他当时坚定认为自己会找个女朋友,没想到现在阴沟里翻了船。
然而翻了船还是很开心。
荆柘眼看着严轸越靠越近,心跳砸成了擂鼓,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迎上去,目光最后落在了严轸纤长的微微颤动的睫毛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绕上了他的脖颈。
碰触的那一瞬间,荆柘奇异地发现自己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了一般,只有眼前和他呼吸相接的人,他闻到严轸身上的味道,低沉而内敛的,却透着不容忽视的热度,将他紧紧包围。
温柔而细致的,将残酷的现实和美好的渴望剥离开。
就这样吧。
荆柘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空气中的热度持续飙升,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就能原地炸成一个火球。这种事似乎不需要明确学习,只需要凭借本能继续,结果总会是不一样的惊喜。
严轸缓慢地将荆柘压进沙发里,双手不受大脑控制开始在他背后摸索,忽然荆柘整个身子一抖,痛苦地哼了一声。
离家出走的理智瞬间回归,严轸赶忙扶着荆柘坐起来,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将人翻了个面,把衣服拽起来。随后他就看到了荆柘右侧肩胛骨下的电击伤,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都不敢贸然下手碰。
“我真服了你了。”严轸进屋去找药箱,“虽说这伤的不严重,但烧伤是最难受的你不知道吗?”出来后直接扒了荆柘的上衣,往他背上涂烧伤膏,配合着细微的吹气,成功让荆柘后颈的寒毛都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