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澈怎么了?”
荆柘关好书房的门,凑到捣鼓平板电脑的佐伊身边。
“你自己看。”佐伊把平板塞进荆柘手里,转身坐进了椅子里,“刚才李成浩说了那么多,也就走之前那句话有点营养。相信我,你们现在遇上的事,真的都是蓄谋已久。”
荆柘原本平静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半晌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佐伊,“当年孙澈保外就医找的检验大夫居然是她?”
“嗯哼。”佐伊双手抱臂,“对比结果很明确啊宝贝儿,这位给孙澈出鉴定的‘卓雅’女士和那不知名的奖牌得主,是同一个人。另外……”她顿了一下,难得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眼眶,“由于那天你在医院的反应实在是很反常,我本着关心你的心情,淡淡的调查了一下你的……童年轶事,然后发现了一些让我……”
“闭嘴。”荆柘脸色撂下了,手里的平板轻轻磕在桌面上打断佐伊后面的话。
佐伊的眼皮一抖,赶忙站起来解释:“不是,我真的是关心你才去查的,不是……”
“我说闭嘴。”
荆柘的声音擦着齿缝硬挤出来,身体不自居绷紧,连着脖颈和下颌线削成锋利的角度。
佐伊呆住了。
她从没见过自己这位前男友发脾气,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完全陌生的却极具压迫感的危险气息,仿佛暴怒前尽力压抑的凶兽,只要她再有一丁点挑衅的动作,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佐伊的嘴唇掀了掀,声音矮下去。
“对不起。”
荆柘一僵。
佐伊沉了口气,停了两秒,又开口,“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你……”她鼓足勇气直视荆柘墨黑的眼睛,“你别生气。”
说完她往前挪了半步,想要伸手像往常一样拍拍荆柘的肩。
可不想她的动作才起,荆柘绷紧的躯体微微颤了一下,随即下意识一躲。
佐伊抬起的手霎时顿住,停两秒才有些讪讪地缩回去。
无声地尴尬在两人飘散开去。
自知触了荆柘逆鳞的佐伊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过了一会,荆柘卡在嗓子里的气终于缓缓呼了出来。他往后退了两步,坐进角落里的椅子,双手捂住脸,狠狠搓了一把,迅速恢复正常。
“除了卓雅,还有什么?”
荆柘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佐伊有些歉疚地看了看他,“还有斯念。”
荆柘的眉头微微一动。
佐伊有点方,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原地纠结了几秒,觉得反正今天已经踩了他的尾巴,干脆一次踩到根算了,不然留到下次,还得看他黑一次脸,那才真是没事找罪受。毕竟恐怖片这种东西,最好一次性看完,不然隔一段时间再看,就得从头再受一遍刺激。
佐伊做好了心理建设,拿过平板划拉几下,调出了斯念的资料。
斯念,外籍华人,据称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不详。出生后不久就被美国家庭收养,直到她中学毕业后养父母因车祸意外生亡后失踪。两年前重又出现,报名参加了个摄影速成班后签约了一家美国十八线小杂志社,一年前以工作为由入境。
“失踪?真是个好说辞。”荆柘眯起眼睛,把这俩字在舌尖缠了一圈,轻哂一声看向佐伊,“她失踪后去哪了?”
“上学。”
佐伊淡淡吐出两个字,手指划拉了一下,屏幕上出现几张明显是从监控里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斯念一身墨绿色作训服,军姿笔直戳在一片同样装束的横平竖直的队伍里挑都挑不出来。
荆柘吃了一惊,“这?”
“嗯哼。”佐伊扬起欠揍的笑,“你没看错,是军校。”她贱兮兮的伸手拍上荆柘的肩头,这次荆柘没躲,“还是不会被普通社会人知道的那种,你懂得。”
荆柘:“……”
什么情况?他今年怎么了?为什么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作了一趟死就莫名其妙不断乍起惊雷了?
“我丢!”荆柘骂了句比较委婉的脏话,把照片放大了,不能理解地问佐伊,“她为什么要去军校?”
“那谁知道。”佐伊一耸肩,“不过我现在有另一个疑问,既然她出身军校,那她假装无害小白跟着你和严轸去徒步,这目的就有些微妙了,还有她在你们那场杀人游戏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荆柘神色一凛。
的确。
如果依照现有资料,斯念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那么她频繁在他们身边出没,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唐南。”佐伊最后不动声色的扔了个炸弹,“假设她目的不纯,那唐南……”
那唐南就是她手里的枪。
荆柘没吭声,迅速把这些情报在脑子里理了一遍——斯念跟他和严轸去徒步不是巧合,但她全程没有主动触发过任何事,而且在刹车失灵和坠崖两次意外中,她都好巧不巧地提醒了荆柘。由此可见她当时的立场不是和荆柘对立,那么现在呢?
斯念出现的时间正好是荆柘遇到卓雅之后,而当时卓雅被唐南和丁淼堵在了医院里……
太明显了。
“佐伊。”荆柘抿了下唇,回身抓住了她的手腕,黑沉的眸子直接看进了她眼底,“你不能再留在这了。”
“哈?”佐伊满脸空白,没明白他的意思,“我不在这我去哪,回安全屋吗?”
“不是。”荆柘手劲无意识收紧,捏得佐伊龇牙咧嘴,“我的意思是你该回去了,国内……不,准确的说是我身边不安全,你待在这没好处。”
佐伊先面目狰狞地解救出自己的手腕,缓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胸口倏地着起一把邪火,她没忍住不阴不阳地笑出一声,“呦,原来是要哄我走啊!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刚从我这套了一圈情报,扭头就要把我打包发走了?我就不。”
荆柘张了张嘴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佐伊冷着脸,微微提了下嘴角。
荆柘知道这是她真生气了的表情,后面的话一时全卡在了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佐伊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扭头坐回了椅子里。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佐伊颇豪放的翘着腿,面无表情地看住荆柘,“你爸身上的官司、小时候住院的主治大夫、还有穷奇。你觉得自己会死,是吗?”
荆柘沉着脸没说话,倒也没像刚才那样反应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