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了一份口供,看了一场热闹,严轸和荆柘回家。
平时出门都是严轸开车,今天不知道荆柘抽了什么风,到跟前直接上了驾驶位,打着火一脚油门卡着限速上了主路,随后就见他跟老鼠一样在车流中间穿行,正常要走小一个小时的路让他跑了半个小时不到。
虽说他这一路都在“危险驾驶”的边缘来回试探,但他还是保持了那么点理智没有违规。
到家,严轸从车上下来,“心情不好?”
“没有。”荆柘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把摔上车门,“最近日子过得□□逸,想找点刺激。”
“……”
好吧,这个理由真没法反驳。
严轸看着荆柘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忽然觉出些不对,难道荆柘知道他私下找李成浩调查娄则林的事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严轸心下一抖,腹诽荆柘不能每次偷听都卡那么准吧?
可万一就是这么准,他该怎么办?
严轸有些苦恼。
然而真的听完全程的荆柘没心情也不想跟严轸纠结这些没什么营养的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柏杨趴在地上流着眼泪愤怒挣扎控诉的样子。
那一幕如同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堵在荆柘的胸口,让他觉得呼吸困难,而冥冥中,他似乎有种预感——陈柏杨希望哥哥能够安全回家的愿望不会实现。
这种毫无来由的预感让他有些焦躁,而他无法疏解——毕竟对别人家的事发表自己不靠谱的想法,而且还是无凭无证的感觉,那是没档次的神棍才干的事。
于是他只能把那些想法严丝合缝的压在心里,借由其他方式发泄。
严轸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无法了解他的想法,只是敏锐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所以开始在合理范围内猜测,只是没想到他猜测的方向有点偏。
“呃……那个……”
进了家门,严轸跟在荆柘后面关上门,才终于磨磨蹭蹭地开了口,“我之前拖李成浩调查了一下你养父……”他最终决定和盘托出,是试探,也是不想让荆柘多心。
还在琢磨陈柏杨的荆柘一脸懵懂,“啊?”
完了。
严轸心里冒出两个字,如丧考妣地一闭眼,原地幻化出□□抽了自己俩耳光——你怎么嘴那么快?早知道就不说了!
然而下一刻荆柘略一挑眉,“哦,我知道。”
“啊?”严轸复制了刚才荆柘的表情。
“我说我知道,并且表示理解。”荆柘表情淡淡的,“我身上秘密太多,你老板又三缄其口,只给任务不给理由,你起疑心是正常的。”他扭头朝严轸一笑,“我甚至知道关于我之前说的所有,你们都没有很当真,毕竟……我跟你们寻常意义上的被委托人,画风差距太大了。”
严轸一愣,没想到他和唐南隐藏得那么好,还是轻易就被荆柘发现了痕迹,而且他刚才这些话还在变相地给他们找借口。
他下意识想解释,“我……”
“不用解释。”荆柘一抬手,“也不用道歉。你做的没错,而我也确实有所隐瞒。”
严轸脸色一变,“你隐瞒了什么?”
荆柘却笑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行了,话说到这,再往下就奔吵架去了。
严轸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转身往厨房走,压着声音仿若无事的问:“折腾那么长时间,渴了吧,想喝什么?”
荆柘看着他的背影,绷紧了唇角,内心却徒然冷笑出一声,而且刚才那股莫名的焦躁更加浓烈了,甚至有些火大——他不明白严轸为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件事带过去?明明是他一直不说真话,而严轸通过其他途径查到了真相,正常思路不是应该找他兴师问罪吗?最不济应该跟他核实一遍情况,顺便问问他为什么要说谎?
然而严轸没有。
他就像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一样,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对他的态度照旧,甚至还因为私下查他这件事有点歉意。
想到这,荆柘忽然惊觉自己的态度也很不正常——他没有因严轸私下调查而生气,相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而他现在故意这么跟他对着干,只是为了刺激严轸跟他吵一架。
而吵这场架的根本居然是因为他需要发泄对陈柏杨他哥悲惨遭遇猜测的压抑情绪。
荆柘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李成浩吃掉了。
“喂,荆柘?”严轸等了一会没听到荆柘回应,扭头就看到他的表情瞬息万变,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堪称史诗巨著的内心戏,又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顿时有些惴惴,连语气都软了两分,“你没事吧?”
“哦,没有。”听到叫他,荆柘飘走的理智瞬间归位,“我喝茶,谢谢。”
说完他脸上刹时变出灿烂的笑,把严轸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非常确定荆柘不正常,并且有精分倾向。
于是,严轸微微抽着嘴角,憋出一个笑,“你先去客厅歇会。”
心理活动跑出一圈马拉松的荆柘没觉出自己影响了严轸,点了点头,溜达去了客厅。
没一会,严轸端着茶盘出来,给荆柘递了一杯。
“我找李成浩查你父亲那件事是在佐伊的事之前,后来一直没消息,就忘了。不是故意瞒着你。”严轸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听到我跟李成浩的对话的,但这件事归根究底问题在我。”
荆柘捧着茶杯一愣——严轸这是在解释?
“我之前对你确实有疑虑,那是因为你对我的问题回答都似是而非,但我现在知道了你养父的情况,也能充分理解。毕竟像他一样的人,经历越少被人得知,安全越能保证。而你……可能你身上的谜团也是你的保护色,过早曝光你也没有好处,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跟我说。”
“……”荆柘捧着水杯看着严轸,愣在原地。
“只是我希望……”严轸微微叹了口气,抬眸看进荆柘眼睛里,“你别再勉强自己。”
荆柘几不可闻的抽了口冷气,仿佛自己的心尖被人轻轻捏了一下,酸酸痒痒的,带着战栗。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有点怪,且让他十分不自在,非常想逃。
然而他向来不是一个善于逃跑的人,于是他像以往一样,往沙发背上一靠,开足了花花公子的马力,冲严轸笑得相当不怀好意,连语气都带着几分浪荡,“哎呦,严组长,你这么为我着想,是喜欢上我了吗?”
“什么?”严轸一脸空白,随即猛地站起来,甩下一句“滚犊子”就怒气冲冲钻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