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王跟着赵敬进了里屋,见赵敬还在生气,便跪坐在了赵敬身旁,为他捶腿,“义父,影儿那孩子就是有些不懂规矩,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赵敬拍了拍蝎王的肩膀,道:“蝎儿啊,我知道他是你一手养大的,你难免会偏袒他,可他现在已经大了,总不能还跟小时候一样无法无天,你得空了还是要多教教他规矩。早晚有一天,毒蝎要和我一起站在阳光之下,他这个样子让武林英雄们如何看他,又如何看我?”
“蝎儿明白,蝎儿会让他多注意,不惹义父生气的。”
赵敬又道:“周老怪那个人虽然性子有些怪,但现在他对我十分有用,你可得看着影儿,别真让他把人给宰了。”
“是。”
周老怪这么一闹,毒蝎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蝎王自然也是。赵敬看了出来,轻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看着影儿,就如同我看着你一样,自己养大的孩子被别人冤枉了,肯定心里会不舒服,但我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义父放心,我明白。”
“那就好。”接着,赵敬的神色又有些凝重。
蝎王见状,知道他是忧心昨晚黑衣人的事,便问道:“昨夜闯入的人可拿走了什么东西?”
“我去亲自点了点,我放在书房的所有卷宗他几乎都翻了一遍,唯独拿走了容炫的。”
“难道他是容炫的后人?”
赵敬摇了摇头,“容炫有没有后人,我还不清楚吗?我现在在想,他会不会是故意这样,来扰乱我们的试听,如果我们真去查容炫,那就中了他的计了。当年的人,能有这个本事查我的只有一个。”
“谁?”
“高崇。”
“义父,要我杀了他吗?”
赵敬笑道:“你们还杀不了他,再说了,他,我得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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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余影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床腿交叉搭在窗框上,悠闲地擦着自己的佩剑。
那个叫周老怪的老头确实厉害,若不是余影凭借记忆,按照当年神医谷老谷主的配方炼制出了回还丹,恐怕刚刚他就已经暴露了。
昨晚打草惊蛇之后,他想再去赵敬书房里找东西,恐怕就难了。好在他走时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故意拿走了记录了容炫生平的书,赵敬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只是日后又该如何追查当年的真相?余影陷入了苦思,手上擦剑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毒菩萨找到了余影,从窗前扔给他一封信,道:“你的新任务。”
“怎么不是他亲自给我?”
“你刚惹恼了赵敬,他害怕你们俩碰上了,你又要挨骂,所以让我转交给你。”
余影皱着鼻子一边打开信封,一边嘟囔道:“他是怕我给赵敬添堵吧。”
毒菩萨亲昵地捏了捏余影的脸,道:“你怎么就这么讨厌赵敬啊。”
余影朝她笑道:“他那副虚情假意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你也看不出来?”
毒菩萨靠在墙边,嘴角带着三分叹息的笑意,“大王自己看不透,我看得出来有什么用啊。大王认死理,当年赵敬救他,教他认字习武,他就打定主意跟着赵敬,鞍前马后,尽心竭力……”
一阵风吹过,吹来了一阵淡香。
毒菩萨迎着柔暖的阳光,闭上了眼睛,道:“现在正是三月天,江南一片好风光,你就当去游山玩水了,也顺便躲开赵敬,别让大王为难。大王待你怎样,你心里最清楚。”
余影自然清楚,他第一次遇见蝎揭刘波时,又累又饿又脏,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他们被推搡着走出了小黑房子,外面耀眼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他那个时候多大?三岁?四岁?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当时的蝎王在众多孩子中选中了他,将他领回了毒蝎总坛。
那时的蝎王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因为精通毒理,武学天赋高,已经是赵敬看重的义子。赵敬把他一个人留在一片荒废的庄园中,跟他说这里以后就叫毒蝎,他赵蝎儿就是毒蝎之主,早晚有一天,毒蝎会成为赵敬最大的助力。
就因为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十二三岁的少年就独身一人住在了这里,去研究怎么下毒,怎么杀人。
赵敬说要给他帮手,带着他来到了太湖山庄不远处的一座庄子里,这里住满了和余影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蝎王一个个看过去,然后目光定在了余影身上,他蹲下身子,把余影散乱在前额的碎发拢到后面,露出了那一双漂亮的、明亮的眼睛。
“发什么呆呢?”毒菩萨嗔道。
余影看着手中展开的信纸,上面只写着一句话:灭镜湖派满门,找出琉璃甲,鬼谷会从旁协助,切记小心行事。
余影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纸揉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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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派位处一水乡小镇,余影刚来时,这儿一连好几日都在下雨,雨势不大,但绵绵不绝。推开窗户向外看去,只觉得整座小镇都笼罩在薄雾中,烟云蒙蒙。
赵敬想灭了五湖盟其他人,已经谋划了多年,如今镜湖派里早就安插了他的心腹大患,如何进入镜湖派,如何阻断镜湖山庄和盟友的联系,如何用刑拷问,赵敬也都安排的一清二楚,余影就是个监工的。
所以余影一来,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万事由手下人去做,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别说,那雨点打在床上、芭蕉上、青石板地面上的声音,尤为催眠。
其实,毒蝎在这里有一个分坛,地处隐秘,附近还设有陷阱,用来存放炼制的药人,这也是他们毒蝎中人来这里做任务时落脚的地方。但余影觉得那里寒酸,不愿意住,不顾手下人的劝阻,硬是在小镇上最大的客栈中,要了最舒服的一间房。
他在这里一连住了几日,从没出过门,一日三餐都由伙计送进来。老板、小二等人都觉得他怪,背后也时常议论纷纷,这些余影都知道,他懒得计较。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四日,余影才总算从快要发霉的床铺上坐了起来。别的事情他可以一件都不管,但和鬼谷中的无常鬼碰头的事儿,必须由他本人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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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大清早,余影走出了房门,伸了个懒腰。
来送早餐的伙计见他出来,眼睛瞪的比牛都大,他惊奇道:“客官,您……您怎么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