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水汇入大河大海，广阔无垠，要找个人实在困难，但是司滕的藤条随水延伸，可伸长百里千里，万千藤条在水里也能跟长眼睛一样精确的捕捉到邵琰宽。
最后一班游轮驶回，整个黄浦江除了渔船和一些小型的私人游艇再没有其他，四周很安静，而安静中又透着诡异，水面平稳可谁又知水底下是个什么情景。一如当年的西湖水底，波涛暗涌流动，都是未知的危险。
司滕站在暗处，远处的灯光映照不到的地方，加上斑驳的树影交叠，在她面上投掷出莫名的情绪，甚至隐隐带着冷笑。
溱放紧张的看着他，时不时的去看岸上，那些干警已在周边立了人墙警戒线，防止不明真相的市民误入，不过上海的市民大多比较有自知之明，只远远盯着，根本没有靠近，甚至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总之是乌泱泱的人在围栏那边，反倒衬的溱放这个方位很僻静，正好利于他们行动。
王乾坤持着法器，双眼死死的看向水面，心想若是邵东来露头，他就算拼了力砸也得砸在他脑袋上。
“师父，司滕小姐怎么还不动手啊，再等下去，真的就找不着人了，”武当急得不行，他低低询问，目光在司滕和溱放身上转悠，怎么溱爷爷也是一副悠闲淡定的样子啊。
“别说话，打扰了司滕小姐，当心她一脚踹你下水去，”王乾坤吓唬他。
武当两手捂着嘴，使劲摇头，下一瞬，就感到脚下泥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钻动，他后背汗毛直竖，脚底板都蛄蛹蛄蛹的，跟要破土而出似的，万般恐惧之下，又听到师父宽慰他，“司滕小姐发动了。”
发动？怎么个发动法，武当还在想着，头顶的树叶都扑簌簌的颤动，接着一片两片的叶子，落在他脑门，捡过来一看，是杨树啊！
司滕闭目，双臂伸展，微微侧了侧首，就从她身后足下蔓延出一根或粗或细的藤条，藤条一入水中，就迅速的往四面八方抽伸，所谓的鬼索并不是真的长眼睛，而是在水里感知人的气息，嗅到后，就向着那个方向无限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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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琰宽甫一跳进水里，就奋力往下潜，四肢拨动，眼前水花水泡漂浮，五感就变得清晰的很，一些细微的浮游生物在眼皮子前晃悠，他强忍着口气，仰头只能看到水波，静等了一两秒，他开始沿着记忆中的方位游过去。
水压强大，迫使他无数次想要浮上去深吸口气，也不知是不是穷途末路了，邵琰宽就从心底生出一份孤勇，有游艇从他身边快速驶过，强大的水流冲撞的他飘忽着，撞在了不知名的东西上。
黄浦江的水最大水深17.4米，航道最浅处水深9.1米，这儿属于外滩民用居，最浅也得七八米，寻常人根本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即便他有九眼天珠的力量，也不能这么耗着，得上岸，得自救，他恨恨的去拨水………手触及到一根藤条样的，下意识抓住，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藤条已经快速的缠在他手臂，接着是腿，腰腹，越来越多，最后收紧，生拉硬拽的朝后拖。
影影绰绰里，他似乎看到司滕冰冷的笑，那神态明明是在嘲笑他。
——邵琰宽，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当初联合丘山想诓白英生下你的孩子，然后对她赶尽杀绝，你做了春秋大梦就没想过梦醒的那天，这个世界都变了个样了，你的华美纺织厂早就没了，你见到自己的孙子辈了罢？说实在的跟你长得可真是太不像了。
——你看，这么多年了，你要做什么，不是还被我给猜透了？
——丘山是没告诉你这九眼天珠能助人也能害人吧，要真是好处多多，你怎么能老成这个样子啊，一脸的褶子。
——邵琰宽，你还活着干吗，你早就该死了。
早该死了，死在当年的太平轮里！
明明没人说话，可他就是能听到，气急攻心，他开始挣扎，催动身体里仅有的力量，两股巨大的压力互相博弈，一时间连藤条也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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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署调过来的快艇也开始搜寻，手电筒的光在水面照射，一闪一闪的，甚至有小部分人沿着水岸线从上游往下游察看，就快到了司滕这边，溱放眼疾手快的拽着武当和王乾坤当挡箭牌。
“一定不能让他们靠近，理由随便编，”他言简意赅，手上使力，武当就直接被推了出去。
这一推，直接把武当整懵圈了，原地站了站，直到师父言语恳切的说，“你放心吧，溱放，有我王乾坤在，这儿就是楚河汉界，谁都不能踏进来。”
电筒的光照过来，一束直接打在了武当脸上，他闭了下眼睛，稳定心神，深吸口气，跟着师傅手脚并用的往斜坡上爬，江岸的设计就不合理，有点陡，爬了好几次差点骨碌碌的滚下去。
“谁？干什么的，”浑厚的声音刚喊出来，武当就激灵灵的打了个抖，他给自己的心理建设是，警民一家亲，没事，他是良民，是要带警察抓小偷的良民。
王乾坤反应特快，直接喊着，“同志，就是我打的电话啊。”
分区派出所的干警看着从斜坡那狼狈爬上的两个人，定睛一看，还真是，傍晚才从派出所被接走，没想到这缘分还挺深的，又见面了。
“警察同志，我看到了……那边，有个人在水里，他往下游了，”武当赶紧接腔，气喘吁吁的朝另一个方向指。
干警一听，慌忙扬手，示意人追过去，然后朝俩人说，“你们俩，跟过来。”
“好嘞好嘞，警察同志，我们绝对配合，”王乾坤重重点头，神情很是严肃。
…………
快艇上的干警兢兢业业的在搜找，司滕觉得他们碍事，直接抽动藤条扒着船舷，往相反的水面推过去，原本依在船上往下看的人一个趔趄差点掉下水，油门已经不听使唤了，就像有股强大的力量让他们背道而驰。
熟悉操作的干警直接上手，晃动拉杆，没有丝毫改变，水里因为速度快，使得浪花倒灌进了船里，扑的几人一头一脸的水。
这是什么鬼，怎么不受控制了，万般着急下，速度渐渐缓下来，等再往四周看，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岸边，距离江中心有十几米远，茫茫夜色里，咕嘟咕嘟的像是在冒鱼眼泡。
“水里有东西，”干警压低声音，死盯着水面。
话音刚落，就感觉身下的快艇晃晃悠悠，边上的人没站稳扑通一声就落到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