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的算起来也不是一无所获，在师父打听邵庆表弟表亲的时候，他好像看到有人用十分不屑的神情瞥他们，语气也是瞧不上眼，普通话说的挺溜的。
——邵庆，邵家就出了他这么个尖酸刻薄的，欠人家钱都不还，死了带到地底下给他祖宗啊。
——啥表弟啊，那个邵东来，比他还不是个东西，当年就是卷了合伙人的钱，跑了哦，害的人家跳楼，他可倒好，留了头发听说去做道士了……
模模糊糊的，也听的不是很清楚，在警局待了小半天，喝了人家不少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武当就往师父身边挪挪，小小声的告诉他。
王乾坤瞪着眼，“你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给我机会说啊，还有那些本地人说话叽里呱啦的跟吊嗓子一样，我也没留心，刚刚喝太多水了，一个激灵就想起来了，”武当是不好意思说被尿憋的，他双腿夹紧，努力放松，尿意袭来，后背都是冷汗。
终于鼓足了勇气说他要上厕所，干警是个女警花，手里拿着档案，边走边翻看，冷不丁听到他低如蚊蝇的声音，抬头差点笑出声。
眼前的道士，脚上蹬着运动鞋，撩着道士袍，浑身就快拧成了麻花，脸涨得通红。
上海是个融汇了世界各处文化的大都市，对坑蒙拐骗也是零容忍，照例只是带人回来问话，并不会苛责人家，警花就让人带着他去了洗手间，三五分钟的时间，王武当完事儿往回走，警局这边也确认了他们只是普通市民，予以放行。
王乾坤却是多留了个心眼，他手机上有颜福瑞拍的崇成的照片，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在出了警局大门的时候就开始翻找聊天记录，结果全被删了，气的他差点跳起来。
“您那手机卡的不行，我得定期删内存啊，”武当讪讪一笑，“要不，给颜爷爷打个电话，让他再发一遍。”
王乾坤却深思熟虑的想了很多，与其他们找警察，倒不是让青城山派出所那边直接给上海黄浦区的警署致电，他们都是盖帽大军，比他这个门外汉要好说话，而且跨区域的事，好像也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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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乾坤准备给颜福瑞打电话的时候，崆峒洞也给颜福瑞打了电话，说是找到了有用的线索，当年道门是不收来路不明的人，本想去派出所报备的，结果是道门突遭了大火，把这事就给耽搁了。
这叫有用的线索？他们是不是对有用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颜福瑞重重的按下了挂断键，转眼就看到坤儿两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眯眼瞅了瞅，一接通就是王乾坤噼里啪啦放鞭炮一样的调调。
“颜福瑞，你快跟池警官联系一下，说是有了崇成的消息。”
“颜福瑞，你知道邵庆吗，好像是邵琰宽的孙子辈，司滕小姐让我去上海调查他，没想到这个邵庆死了啊，他还有个表弟，叫邵东来，很可能就是崇成……”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你聋了？”
司滕小姐为什么让坤儿去调查邵庆？颜福瑞觉得脑子嗡嗡的，耳朵也疼，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干脆开口就问，“那你们把人抓起来了吗？”
电话里的王乾坤气急败坏，“你把照片给我啊，不对，你把照片给池警官，让他去跟黄浦区的警察联系，崇成这事儿都是联网的，只要证实了他就是邵东来，那不是分分钟就能抓了麽，你别跟我扯闲话了，赶紧去打电话，我还得跟司滕小姐报备呢，挂了！”说完咔哒一声，那边就剩下绵长的嘟嘟嘟。
颜福瑞对着话筒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找相册，翻了上百张，累的手都酸了才看到那张不是正脸的照片。
他递给瓦房看，“你能认出来是崇成麽？”
瓦房觉得师父当时拍照片的时候肯定手抖了，他实话实说，“有点模糊。”
又说，“不是有监控吗，警察那边肯定有留档的，可以拿着监控照片去比对啊。”
果然，年纪大了就是容易钻牛角尖，王乾坤也是，硬是让他找照片，还有那个武当，怎么回事，俩人坐火车坐傻了不成，他抱着电话刚想拨号，转念一想还是得去跟溱放他们说一嘴，于是急奔到了楼上。
溱放在楼梯间接电话，时不时的嗯一声，看到他，伸出手压在唇前示意他先别说话。
颜福瑞和瓦房就安安静静的站在边上，等溱放打完电话，才开口，“坤儿给司滕小姐电话了麽，我跟你说，得通知池警官截取监控照片，跟上海那边的邵东来比对，邵东来啊，就是崇成，现在是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比对了照片说不定这一撇就来了……”
“我已经跟吴道长说了，他会联系派出所那边，”溱放朝虚掩的门看，隐约能看到司滕，她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但是气氛有些压抑，刚才王乾坤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她始终沉默不语的听着，明媚鲜妍的面容透着讥诮的笑，后来等汇报完毕，才把手机扔给秦放，不咸不淡的说，尽快安排人跟派出所对接，抓人要抓现行，这样才有意思。
“邵东来是邵琰宽的后代啊，司滕小姐她……”颜福瑞声音小了下去，“怪不得当初那藤条抽他抽的那么狠，要是我的话，估计咬死他的心都有了，这么看来，司滕小姐还是很大度明理的。”
他是记得当初那场宴席上，当着苍鸿观主的面，司滕小姐说的父债子还祸及子孙的道理。
溱放岔开话题，嘱咐他在民宿待好，哪里都别去，如果觉得住不惯，就指个地儿，钱不是问题。
“住得惯啊，这儿多好，有花有水，适宜养老的，”说到养老，挺心酸的，过了这么多年，连个不动产的房子都没买，以后瓦房结婚怎么办，他得置办彩礼，顿时，颜福瑞就觉得除了要选专业，还得打听彩礼的事。
听他这么说，溱放顿时放心，又嘱咐瓦房好好照顾他师父。
“怎么，你们要走啊，去哪儿，上海吗？”颜福瑞一脸紧张。
溱放点点头。
他张了张嘴，喃喃着，“那花博会……”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花博会呢，你们留在青城山才安全，你不知道，其实邵东来……”邵东来就是邵琰宽，这句话被他咽下去，然后换了说辞，“电视里都说了危险分子要远离，别什么都往前凑，你年纪不小了。”
“半截脖子都快埋到黄土里了，”颜福瑞接过话，随即觉得无比可惜，他还是想跟着溱放去上海呢，当然不是为了花博会也不是为了坐飞机，就想多跟他们在一起，鬼晓得哪天这俩人还没回来，自己两腿一蹬就去见阎王爷了。
也许是觉得晦气，他赶紧打住，呵呵笑着点头，说，你放心啊，我跟瓦房好好看家，把你的花圃打理的好。
等下来楼梯，颜福瑞却话题一转，指点江山一样站在那片花圃边的空地，开始勾画蓝图，这边种大白菜，那边来点黄瓜西红柿，朝天椒也行，养鸡就算了，回头把玫瑰花糟蹋的不成样子，司滕小姐指定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