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福瑞心理素质不行,这是有目共睹的,当年悬门和司滕有恩怨,自己肩负重大使命任务的跟在苍鸿观主他们身边,好几次都差点漏出破绽,要不是他一张嘴说天说地混淆视听真的最后下场不知道多惨。
那过往就不论了,就看眼前,颜福瑞先开始是觉得震撼,傻不愣登的站在那,说话结结巴巴,到了后来,连瓦房都爬了起来,确信是司滕小姐回来了,师徒俩开心的跟中了几百万彩票一样。
溱放是一直以为他很聒噪的,在此前的二十多天里,他不停的在自己耳边说话,声音又大,像是怕人听不见似的,只是没想到如今的颜福瑞胆子倒是变大了许多。
——司滕小姐,你回来了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呢?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溱放一整天话都说不上三句,就闷头在大太阳下除除草,捯饬那些花,你看看他,晒黑成这样了,我还让他涂防晒霜呢,他就随手给我扔了!
——司滕小姐,我们把白苏给烧了,按照你说的,浇了两桶汽油呢,那味儿,真是刺鼻子,老远都熏得人眼睛睁不开!
从头到尾颜福瑞就跟勤劳的喜鹊一样,嘴巴没有关住,溱放有些着急,这些明明是自己日日夜夜在心里打的腹稿,他还一句话没说出来呢就被抢白了,还怎么得了?
他赶紧上去捂着颜福瑞的嘴,恶狠狠的道,“你闭嘴!”
颜福瑞真的闭嘴了,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溱放不多见,但是只要跟司滕小姐挂钩,那溱放就是百变的,时而温文尔雅时而爆粗口甚至跟个古惑仔一样。
这个时候,瓦房乖顺的看出眉目了,拖着自己师父,欢天喜地的一路走一路叨叨,“师父您少说几句,给秦叔叔留点私人空间,咱们去屋里,研究一下菜谱,要不就说说七月份的花博会……”然后回头扬声喊,“司滕阿姨我就在这儿哦,随叫随到的!”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外头已经大亮了,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打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折射出的反光正好映在司滕的侧脸,她始终都在笑着,明眼可见的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很多。
溱放心疼的厉害,不知道她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想说的很多,到了这一刻居然就成了锯嘴的葫芦,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坐啊,”司滕走到沙发,坐下去,拍拍身边的空位朝他笑说。
溱放其实根本就不用她招呼,就自动的摸到了她身边,紧紧地挨着他,觉得还不够,又挤过去一点,司滕身形歪了下,勉强的稳住后,才说,“颜福瑞说的都是真的?”
他一愣,下意识的就问,“你呢,你怎么过的?”
一问一答谁都没回应对方的问题,但是语气都蕴着关心,司滕的性子绝不会把自己在青城山里如何痛苦的逼出观音水,如何忍受挫骨乱筋的痛说出来,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叙述了一下,“观音水是妖怪的忌讳,是会难受一会儿,但是有了邵琰宽的手札,解毒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又说,“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只是走过来有些累……”
走?她就这么走回来的啊,溱放就想起来当时在囊谦,从那么深的山坳里一步步往山上走,她都是极有耐心的,不过当时是因为没有妖力了,那么现在是为什么呢?
这么想着,他就再次绷紧了神经,“观音水融了你的血,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有残留……”
司滕笑起来,“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站在这儿就说明全部剔除了,不过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溱放,”说完她忽然顿住了,看着被溱放包裹住的手,笑意更浓,“能再见到你,真好。”
那个时候,她借着微弱的星辉月光翻看手札,有些记得隐晦就得靠着猜测,不断的试验不断的失败,虽然没有多大的痛苦,但是妖力的流逝渐渐就让她体力不支,就在她以为要被打回原形时,偶然间就成功了,血液里掺了东西,就不是那么轻巧的事情。
医学上,俗称过血!
通俗的讲,就是把全身的血液凝聚到一处,进行整合集中处理,过滤掉观音水和香灰,再回归原位,其实在上一次分出西竹后,自己好像对观音水的耐受就增大了一分。
所以在中了邵琰宽的设计后,才能坚持那么久,否则,她早就跟白英一样,形神俱灭了,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
又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世上始终牵挂着她,惦记着她的,还有个溱放!
………………
溱放抱着她上了楼,安顿在摇椅上后,就温柔的说,我给你放点水,水里滴些玫瑰露,舒缓情绪的,等你洗好了,就睡一觉,醒来后,我带你去看看那株葡萄藤,等到了果实成熟的时候,咱们就在藤架子下吃葡萄赏月亮。
听着真美好,司滕点点头,闭目靠在了摇椅上。
放好了水,再一回头,看到已经睡着的人,安安静静的模样恬淡温柔,少了几分妩媚多了些脆弱。
脆弱这个词搁在寻常决不能用来形容司滕,她雷厉风行,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即便受了伤都得撑着,但是溱放却觉得这会的她才是最真实的,猛男的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浪花铺天铺地的拍的他脑子乱哄哄的,他就上手轻轻的把人抱到了浴室。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司滕睁开眼,轻轻的说。
“那什么,你放心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就是看你睡得香,水都放好了,待会洗凉水澡不好,”他紧张的解释,溱放就这点不好,在外人面前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但是到了司藤跟前,一撒谎脸皮就泛红。
果然,司滕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真的,对天起誓!”要不是还抱着她,溱放两手直接顶天了。
默了默,司滕凑过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幽幽的说,“没关系,你可以有。我允许你!”
啥?溱放的脑子瞬间宕机了,按照指示,他把司滕搁在浴桶边,然后木木的转身,木木的走到了靠窗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眼神缥缈的自己,抬手就照着脸狠掐了一把,疼的很咧!
他憨憨的笑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一转头看着身后宽大的大床,脑子里就蹦出来那些璇旎绮丽的香艳画面。
“打住打住,溱放,你这什么想法,不准继续了啊,”使劲敲了下脑袋,他猛地扑到了窗户边,打开窗子,大口的呼吸,胸前起伏着,好大会,才勉强压住怪想。
可是越是压制越是反弹的厉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