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中醒过来,是冷汗涔涔,孟浩恍惚了好大会,才意识到是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睡着了,曲肘撑在两边膝盖,使劲揉了下额头,他起身就去盥洗室洗了个冷水脸,连扑了好几下水,再抬头看着镜子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有些怔仲。
一大早他去了派出所报案,那些干警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立案之后有个池头儿还问东问西,言语间好像白苏跟之前的孩童失踪案子有关。
也不知怎么的,他当时是怒火中烧,失去了平日的好脾气,指责他们不能维护市民安全还含沙射影的说些没证据的事,他甚至给公司打电话要找律师。
派出所见他情绪不稳定,也知道当时市建计划实施的时候,孟浩是捐了一大笔款子的,就不好多说什么,派人把他送了回来。
而公司秘书那边只说查了太太的出行记录,银行卡信用卡还有其他的信息都显示,人,根本从头至尾都没有出过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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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人一辈子图个什么,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执着那些镜花水月不真实的东西,白苏也不清楚,就是觉得她心里跟被人挖走了一块一样,更深露重的时候,就疼的厉害。
这儿的确隐蔽,前无人烟后是峭壁,在峭壁的缝隙中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模样的窟穴。
那天被司滕的藤尖穿胸,刺破了心脏,这具身体就已经残破不堪,要不是靠着自己妖力支撑,早就现出原形。
有些道行的大妖修炼心法都是上乘的,况且……况且她这些心法是从白英那边习来的,白英跟在丘山身边,聪明又心狠,但是对付丘山她还不够格,甚至能力不足,她要寻求合作伙伴,自然是要找同样为情所困的。
——你我算是同病相怜,你助我除了丘山,何愁以后不能有快活日子,你跟你的情郎,再不用受人白眼唾弃,岂不正好?
——又说,人和妖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他们看不惯,就偏让他看着,情投意合的事情难道还违背天理了?
白英一直说服她,那些话到现在还言犹在耳,当年丘山镇杀白英,她的确躲在附近,亲见了黄玉他们放妖血,甚至焚烧妖骨,种种情况还历历在目。
而关于苅族精变的事,她倒是隐约听白英提过,但是白英小心谨慎,重要的事断不会跟旁人说,直到前不久,天象生异,她追随异常到了武当山,听到那个王乾坤在他太师傅的牌位前嘀嘀咕咕,才算知晓陨石原来有这么大的功效。
可是拿到后,接连操控了数次,都不得要领。
伸展了下脖颈,盘绕在洞内的庞大身躯缓缓挪移,贴着冰凉的石壁,鳞片蹭掉了不少石块,哗哗啦啦的掉了一地,甩着脑袋睁着圆鼓鼓的眼,蛇身瞬而又变回人身,她不需要吃饭不用睡觉,就这么调息修炼,算是恢复了九成。
走的时候仓促,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更别说换身干净的衣裳,白苏忿忿,起身绕到了狭窄的窟口,看着外头日光灿烂,抬手就能闻到一股发酸的气味,她呕了下,有些嫌弃。
勉强用山上的溪水洗了洗,捋了把头发,就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倒是比较好走,就是车少,她衣裙有些破烂,露着雪白的小腿,赤足走在马路上,像是感觉不到疼,石子扎进脚底心,血丝蜿蜒了好长一段距离。
盘山路拐弯的地方,绕出来个小货车,麻绳捆着布幔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有些没捆实在的掀起来还能看到车上满载的成箱成箱的农产品,嘴里吹着口哨,司机百无聊赖的就看到走在马路牙子边的女人。
荒郊野岭的,衣裳破成这样,腿白的晃眼,一下就起了歪心思。
刹车声很刺耳,停在白苏正前方,车窗摇开,有人探出半个脑袋,朝她喊,“妹子,搭不搭车?”
白苏眼神瞥了他一下,笑容灿烂的比日光还要耀眼,捏着裙角,一步一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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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和瓦房算是临危受命,拿着司滕交给他们的锦盒,先是坐公车然后转了两路,消磨了大半天才到了白苏的别墅,但是这毕竟是富人区,哪能这么容易就进去,跟守门的警卫好说歹说,对方站的跟青松一样,说是没有提前跟业主说好绝不放行。
这下可愁坏了他们,抱着锦盒蹲在亭岗不远,大眼瞪小眼。
“我去看看有没有后门?”武当把盒子塞给瓦房,起身要走。
瓦房拽住他,“有后门就能让你进了,别让人当贼给抓了,回头司滕阿姨又要说咱们成事不足。”
“嘿,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得是能进得去,现在连孟浩的面都看不到,这东西……”他又猛地夺过来盒子,晃了晃,瓦房紧张的让他动作小点,武当说,“你说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啊?”
“不能打开,”瓦房制止他。
武当撇撇嘴,摆弄着盒子上的锁扣,“不敢不敢,我不想挨揍。”
这边的绿化做的很好,园艺工人开始上班后就忙碌不停,把各个区域指定的工作完成后,又开着专门的车子绕着别墅外面转悠,看到长势猛地花树就开始咔嚓咔嚓的修剪,这种专门的车子后头有个大水桶,就跟那大街上的洒水车一样,估计能装个一两个人不成问题。
两人灵机一动,趁着园艺工下车的空档,钻进了水箱里。
“我靠,这里头水怎么这么臭,几天没换了,”捂着鼻子,武当拼命的露出脑袋。
“别说话,省点力气吧,”估计是晒的时辰长了,箱子里的水温居然跟加热了一样,瓦房打趣,“就当洗个桑拿。”
“马萨基?”瓦房哥的口味还真是独特,武当嘿嘿笑着,“我师父管的严,别说桑拿,我大冬天洗澡他都要求用冷水,说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啥的。”
举着手里的盒子,面对武当,瓦房也点点头,“巧了,我师父也这么说过。”
“那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