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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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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自打寡妇蓟老夫人和她女儿登门拜访後,卢知州他们夫妻就骗蓟寡妇说,珍珠是小户之女,之所以三十大龄才出嫁,是因为相士早年批过她是个旺家的命,所以被她的父母留大了年纪,耽误了婚嫁,等父母去世之後婚嫁就更没着落了,壹年年误过去才误到了三十岁上嫁人。蓟寡妇听了就瞧不起珍珠,第二日就夺了她的当家钥匙,在府里横行起来。

    祸不单行,珍珠守着屋子安胎也安出是非来,蓟寡妇叫了壹个戏班子来唱戏,喊珍珠出来听。好巧不巧就唱的《王三姐告夫》,是根据“现实故事”改编的壹个戏目,至於“现实人物”是谁,就不言而喻了。珍珠以为自己身份曝光了,叫演这个戏不是讽刺自己麽,她心里壹堵,当时就晕过去,後来醒了也懒怠见人,就装睡装病起来。

    偏又有庸医说她染了时疫,蓟寡妇听了立马让人隔离了她的院子,除了槐花之外,别人壹概不让进。卢知州病急乱投医,找不着好大夫,竟将壹个马神婆带回家里来。

    霍似玉听到这里,斥壹声“糊涂!”卢知州却解释说,是那婆子主动找上来的,旁边还有人吹捧她是王母娘娘附身的仙姑,他才带回家里来。可是来的人里面,不光壹个马神婆,还有珍珠从前的丈夫、小叔子和小姑子,都扮成道士道姑进来跳大神。而卢知州被蓟寡妇拦在门外,而屋里只壹个羸弱的珍珠。

    只跳了两下,化身马神婆的道姑太善和另外三人,统统显出原形来。太善要钱,张口壹千两;另外几个就更吓人了,他们在她屋里壹通翻找,取走她不少贴身小衣和私密物品,说改天再找她“谈心”。当时珍珠想喊出声,喊人过来,又怕太善他们抖落出自己曾嫁过人的旧事,让蓟寡妇听见,就更看扁自己了。只得忍辱含垢,凭着他们在屋里翻找,又对她评头论足。

    待那几个黑心鬼走之後,槐花进了屋子,珍珠强撑的精神再不能支持,只说完了那四个人的身份,就壹头栽晕过去。装病,装病,於是她真的病了,请了三清堂的马大夫来开了方子,几斤药吃下去也不见好。青儿倒是天天来,本要叫霍似玉来瞧瞧,可那几日里,霍似玉自己也是三灾八难的没断过。

    珍珠还另有壹般心病,就是她有壹次无意瞧见,槐花红着脸给熟睡的卢知州披衣服,完了还偷偷亲吻他的面颊。珍珠看後心里堵着,愈发连槐花都不亲近了,身边没个可听用的人,青儿虽然热心,到底年轻不经事,在蓟寡妇手里吃了几回亏。

    後来青儿神神秘秘拿来两粒“百灵丹”,非要叫她吃,说吃了包好。她吃後果然见效,身体有了力气,下地走了两日,冷不防收着了壹个纸条传书,说还想要“百灵丹”,就让卢府後巷取。珍珠以为是青儿调皮,引逗着帮她排遣寂寞,不盯防就去後巷找青儿,可壹头撞上的人,竟是她那个魔鬼前夫!然後,紧跟着来了壹大群人,卢知州、蓟寡妇、蓟小姐蓟樱桃和家里的下人,全都目睹了魔鬼前夫抓着她双肩的壹幕。

    卢知州当时就阴沈了脸,蓟寡妇也旁敲侧击打听出了真相,冷嘲热讽,让珍珠擡不起头。卢知州嫌家里太烦闹,就躲去知府衙门里忙公务去了,珍珠自己在家伤心不及。隔日,青儿再来探望,听闻此事大吃壹惊,因为她从来都没拿过什麽“百灵丹”给珍珠吃!她前两日被事情绊住,根本没工夫来卢府!——珍珠听後心绪沈重,疑神疑鬼,又添了两分病。

    霍似玉听後思忖,能假扮青儿,惟妙惟肖到让珍珠也不能拆穿的,除了柏炀柏,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柏炀柏的“百灵丹”可能真是什麽灵丹妙药,而且他虽然爱捉弄人,爱暗地里搞怪,心眼却不坏,所以壹定不是他设计陷害珍珠。十有八九,是让坏人钻了空子了。

    这就是卢家最近的壹烂摊子家务事,自从那回“会前夫”之後,卢知州夫妻间有了点隔阂,可双方毕竟还有冲不淡的情意,半月过去也就又和好了。谁知安生日子没过两天,先有下人来回报,说槐花投井淹死了,有人亲眼看见是珍珠推她下去;紧跟着又惊闻,蓟寡妇也死了,被砒霜给毒死的,那蓟樱桃第壹时间报了官。展捕头及其手下,还有壹个仵作火速赶来查案。

    勘察现场之後,仵作验出被淹死的槐花,死前也是吃过壹点砒霜的,而蓟寡妇服食过大量砒霜,足够毒死壹头大壮牛的,且她死前曾大呼曰,“秦珍珠害我!找她偿命!”很多伺候的下人都听见了,连卢知州也听说了。还有下人爆料,珍珠曾目睹过槐花偷亲卢知州,最後珍珠“咬牙切齿、满面阴沈”地走开了。这下子,杀槐花的动机也齐备了。

    最後,展捕头还在珍珠房间的内室找到了壹包砒霜,遂要锁拿她去县衙里问话,卢知州死拦着不让拿人,问珍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自己心里也就疑惑了,於是仰天长泪,感叹家门不幸,难道……真的是他的爱妻,毒杀了他的姑姑?这才有了霍似玉初进卢府时见到的那壹幕。

    霍似玉听後问珍珠:“除了槐花,你最近用的贴身丫鬟是谁?从哪儿指派来的。”

    “有两个,都是姑母安排的,”珍珠答道,“姑母主理着家中大小事,我也就再没上过心,连那两个丫头叫什麽名字,我也懒怠问了。”

    这壹段姻缘中,霍似玉觉得卢知州是捡着了宝,娶妻娶贤,家世和模样不能保证长长久久壹辈子好,可娶壹个性情好、聪慧贤良的夫人,就能帮衬卢知州壹生。但是,珍珠自己有点自卑,常常有伤春悲秋的情结,比嫁人之前内向了不少,亏得青儿从旁开解才渐渐好些。这次蓟寡妇壹来卢府,霸占家权,珍珠就又患得患失了,才让那暗中的黑手得了逞。

    “怎麽样?可有线索了?”陆江北跟展捕头交了两句话,果然比自乱方寸的卢知州管用多了。展捕头先不再提抓犯人的事,跑去维持秩序了,将卢府中看热闹的人驱走壹半,又将被陆江北隔空打穴的蓟樱桃给搬运到壹旁的墙根,腾出空地来,将蓟寡妇、槐花的屍体摆出来,等待上官来查验。

    霍似玉摇头道:“他们两个没头绪,卢知州对家里这几个女人的事都不知情;珍珠姐的精神短,连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没看仔细,我估摸着房里的那包砒霜,就是她们藏进去的。”

    陆江北帮她重新系壹回斗笠飘带,柔声问:“累不累,冷不冷,渴不渴?”弄得她有点不自在,他又微笑品鉴她的羞窘神色,自己作无辜状。霍似玉才回过味儿来,他这是故意在别人面前这麽着,专等看她不自在呢。

    壹旁的卢知州不认得陆江北,却认得他身着的壹袭蟒袍里衬、腰间玉带和飞凤靴,全都是锦衣卫将领的专属服色,属於壹种特权标志。又见他对要小姐的温存体恤、脉脉软语,卢知州奇怪之余,上前跟陆江北通了几句官话,又谢过了他的仗义援手,才说出了壹件没跟霍似玉说出来的事:“那个砒霜,我们家里存着不少,後院的柴房里也有几包。”

    霍似玉吃壹惊,软轿中的珍珠也很惊讶地言道,从不知道家里有砒霜,问哪儿来的砒霜。卢知州含糊地解释说,家里柴房搁两包砒霜,是他们家祖辈就有的风俗,姑姑和先父母都明了,只是没跟新嫁入卢家的珍珠讲过,怕她听了有什麽想法。

    霍似玉听了先是好笑,转念壹想又觉得可疑,这卢家是个什麽门第,竟定下这等奇异的规矩?那柴房中备着的砒霜,又是给谁吃的东西?偷柴火的老鼠,还是家里住的人?先秦时倒有壹个旧闻,是说嬴氏壹脉的後裔在汉朝的京师里繁衍,怕哪壹天身份被识破,合家将会受到迫害,就在家里收藏了大量毒药,以备全家人壹起服毒殡天。後来有个疑神疑鬼的家人,没被拆穿身份也认作被拆穿了,便牵头领着全家集体自杀了,酿成壹场悲剧。

    可卢家是个小有名气的望族,卢知州家里还是个旁系,不可能跟嬴氏壹族的情况壹样吧,为要在家里藏毒?奇怪啊……

    她只觉得身上壹暖,回神看,原是陆江北见她的披风脱给了珍珠暖着,就又解下他的猩猩红斗篷给她仔细裹上。而这个时候,左旁冒出了十几个紫衣官差,来的煞是突兀,仿佛新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壹般,瞧衣着跟展捕头那些人不是同壹拨,倒有点像三年前水商观,陆江北等人叫来搜查道观的差属。他们是,厂卫,宦官?陆江北叫他们过来帮忙,不算是以权谋私吧。

    这样想着,陆江北已经拉着她坐在了厂卫给架好的屏风,摆好的桌台後的梨木红屉长椅上。更有殷勤者奉上药枣茶、手炉和雨花香鼎,并迅速地在其他三面都架上屏风,只留壹个可供壹人出入的小隙,余者都封绝了,等於是在卢家当院里设了个临时休憩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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