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狄茀来万相阁告知完引魄青龙的事后,他被朝暮单独留在房内,预料一准没什么好事,却不想他的要求竟是重修道心。
童颜收起平日懒散不羁的模样,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重修道心意味着什么?”
朝暮怎会不知,要先破除已修道术,彼时神泽荡然无存,再重聚神泽,待强大后方可修新的道术。
他微点了下头,面上一派淡然:“你可有保存神泽的办法?”
“没有。”童颜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有些负气,“动摇道心的仙神多得是,只要远离动摇本源,再调理一番,完全可以恢复到从前。”
“有几个像你这样,动不动就重修道心?”他越说情绪越激动,在房内来回踱步:“重修道心,行差踏错一步便是灰飞烟灭,万万年成功的也不过一位陌虚上神。”
朝暮正欲开口,他声调一扬,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何况人家有白渡仙使爱的关怀,你呢,你有什么,你敢告诉戴落吗?上有九天诸仙需你庇护,下有沧陆众生需你怜悯,暗地还有虎视眈眈的仇敌。”
童颜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都听昭离说了,戴落好虽好,可万一她是凤主,不也得修《断情诀》。你何必为她一人,舍弃自己,舍弃苍生。”
朝暮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瞬的苦涩,一张哭得天昏地暗的小脸出现在心头。
他郑色道:“若她是凤主,我不会让她再修《断情诀》,若不是,她和沧生我便都要护。”
“好,好,好,我看你怎么护。”童颜气得直跺脚,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他最见不得人去送死,转身要走,却被朝暮一把拦住。
怔愣一瞬,明白了朝暮的意思,脸色铁青道:“放心,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夜已深,床榻上两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尾调拖拉的长短都如出一辙。
突然到访的朝暮看到这一幕不禁喉头发出细碎的笑声。
白日里飞得累了,戴落和任意兽都睡得很沉。
她没有收回翅膀,而是用它裹着身躯,甜甜地睡在羽中,像只长金毛的蚕蛹。
时不时,无意识地用脸蹭蹭柔软的羽毛,嘴角上扬的弧度不断加深。
朝暮坐在榻前,眼神和煦地看着她,喃喃自语:“若成功了,便来接你。”
后半夜,戴落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样貌的女子藏在棵芭蕉树下,透过月洞门看坐在亭中人儿的背影。
(48)
和狄茀来万相阁告知完引魄青龙的事后,他被朝暮单独留在房内,预料一准没什么好事,却不想他的要求竟是重修道心。
童颜收起平日懒散不羁的模样,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重修道心意味着什么?”
朝暮怎会不知,要先破除已修道术,彼时神泽荡然无存,再重聚神泽,待强大后方可修新的道术。
他微点了下头,面上一派淡然:“你可有保存神泽的办法?”
“没有。”童颜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有些负气,“动摇道心的仙神多得是,只要远离动摇本源,再调理一番,完全可以恢复到从前。”
“有几个像你这样,动不动就重修道心?”他越说情绪越激动,在房内来回踱步:“重修道心,行差踏错一步便是灰飞烟灭,万万年成功的也不过一位陌虚上神。”
朝暮正欲开口,他声调一扬,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何况人家有白渡仙使爱的关怀,你呢,你有什么,你敢告诉戴落吗?上有九天诸仙需你庇护,下有沧陆众生需你怜悯,暗地还有虎视眈眈的仇敌。”
童颜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都听昭离说了,戴落好虽好,可万一她是凤主,不也得修《断情诀》。你何必为她一人,舍弃自己,舍弃苍生。”
朝暮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瞬的苦涩,一张哭得天昏地暗的小脸出现在心头。
他郑色道:“若她是凤主,我不会让她再修《断情诀》,若不是,她和沧生我便都要护。”
“好,好,好,我看你怎么护。”童颜气得直跺脚,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他最见不得人去送死,转身要走,却被朝暮一把拦住。
怔愣一瞬,明白了朝暮的意思,脸色铁青道:“放心,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夜已深,床榻上两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尾调拖拉的长短都如出一辙。
突然到访的朝暮看到这一幕,不禁喉头发出细碎的笑声。
白日里飞得累了,戴落和任意兽都睡得很沉。
她没有收回翅膀,而是用它裹着身躯,甜甜地睡在羽翼中,像只长金毛的蚕蛹。
时不时,无意识地用脸蹭蹭柔软的羽毛,嘴角上扬的弧度不断加深。
朝暮坐在榻前,眼神和煦地看着她,喃喃自语:“若成功了,便来接你。”
后半夜,戴落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样貌的女子藏在棵芭蕉树下,透过月洞门看坐在亭中人儿的背影。
那背影白茫茫一片,愈想上前一探究竟,愈和日光融在一起,亮得人睁不开眼。
她只觉心口发疼,像压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
戴落从急促的喘息中惊醒,掀眼一看,任意兽正蜷在她胸口,睡得安稳。
叹了口气,拎起任意兽放进被中,它没半点要醒的意思,身子扭啊扭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被这么一搅和,戴落再想不起方才的梦境,徒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奚君去了冥域,热伊因父君生病回了妖族,戴落在课间听着天书,无聊得紧,还好万相阁有朝暮的陪伴。
终于熬到下课,她伸出翅膀飞去朝暮院中,见到的却是昭离那张比包公还黑的脸和朝暮给她留下的一封信。
戴落接过信的手不禁一颤,怕极是朝暮与她的诀别,从此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她轻咬唇角,似在做什么重大抉择,缓慢拆开,用眼一扫。
诶,不敢相信地又扫了眼,死灰般的面庞蓦地飞扬神气起来。
戴落惠鉴
此去冥域,不日便回。特留昭离相伴,于阁内安分守己,不可生事。
朝暮谨启
戴落将信贴身放在衣内,余光里昭离臭屁的脸现下看来都变得顺眼讨喜。
脑中“嗒”的一声,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意识朝暮是否因中元节百鬼恶冥一事回的冥域。
但泽虽告知中元节一事,但毫无悬念地拒绝了带她去冥域的要求。
许是料定她根本去不成,索性告知也无妨,还能得木族的良药灵草。
朝暮与但泽这两条路行不通,那便只有从那人身上下手。
“快救救我娘亲,快救救我娘亲。”任意兽泪眼婆娑地飞到文衡上仙桌案前,叫嚷不住。
文衡青眉倒横,诧然道:“你是哪里来的仙兽,你娘亲又是谁?”
他近日为参透一卷经书,闭门不出,对外面的事更新实属慢了半拍。
任意兽抽抽嗒嗒地回道:“我娘亲是戴落小帝君,我父君是朝暮上神。”
文衡淡定的脸竟惊出了褶子,戴落与朝暮上神……的孩子?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任意兽拉起便往西院戴落房中行去。
房间不大,推门而入就瞧见戴落一脸惨白地晕睡在床榻上。
冷汗涔涔,气息微弱,文衡指入戴落额间用术法探查她的身体。
混乱的灵泽在体内肆意乱撞,是急功近利修炼术法的反应,若不及时医治,随时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他用仙泽为戴落稳定住了灵泽,但一直不见醒,一探额头冰凉如水,气息更是弱不可闻。
“娘亲怎么还没醒,不行的话带她去找爹爹吧,爹爹在冥域,快带我们去找爹爹。”任意兽扒拉着文衡的袖子,擤了把鼻涕,哭嚷得让人头疼。
师傅让他照顾好戴落,文衡看了榻上人儿一眼,安抚任意兽道:“我只能带你娘亲,咳……”管个男子叫娘亲怪让他别扭的,“只能带她去冥域,你乖乖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戴落在万相阁溜达的这段时日没少做功课,她查到阁主文衡上仙的师傅是冥域地藏王,而他时常去冥域见师傅,定有去那里的办法。
文衡上仙温润如玉,仁德之名与朝暮比肩,他不会见死不救。
为以防万一,她还服下了从阿翁那里顺来的假死丹,十二个时辰后自会苏醒。
料他仙术再强也救她不得,加之任意兽的一波哭诉,最后定会带她去找朝暮求助。
戴落觉得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服下假死丹时心中满是对自己的钦佩赞许。
以致醒来时,当时有多自恋,现下就有多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