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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冥王殿下境尘神君倾心上一国女皇,但她醉心权势,情爱于她一文不值。
琉璃是她的小名,琉璃馆是她曾居住过的地方。待她转世后,境尘神君便将雪园更名为相思园。
“他站在东阁望琉璃,中间隔着相思,甚有意境。”戴落啧啧感叹,“可你跟我说这做什么?”
“琉璃醉心权势同朝暮只顾苍生是一个道理,你莫要越陷越深。”但泽语重心长地开导她,朝暮的无情他最是清楚。
“你的意思是我倾心他?”戴落似在问他,更似在问自己,心中重重迷雾似被明风拨开,原来这如影随形没由来的愁便叫喜欢。
但泽不言语,满脸写着别不承认。
“罢了,我想我是欢喜他了。”戴落眼一闭一睁,平静道。
“你……你都不矜持害羞遮掩一番……”但泽指着她开启新一轮说教,“虽说你刚恢复女儿身不久,但女儿家该有的样子还是得学习学习,譬如咬唇红脸娇笑……。”
戴落给他记白眼,真想塞团宣纸在他嘴里,于是急急出言打断了他:“你来就为说这?”
朝暮昨夜离开菡萏池后一定见过但泽,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得知自己女儿身的事。
但泽递给她颗看起来很是寻常的种子,说它能种出灵兽,还能按种下人的喜好结成不同的模样,所以世人称它为任意兽,是朝暮收了她神器的回礼。
落眉开眼笑地将它种在一只描有龙凤呈祥图案的花盆里,时时刻刻抱在怀中,走哪儿都带着它。
不知能不能种出个朝暮来,想着他主人主人地唤着自己,戴落忍不住仰天长笑,这行为在繁华的鬼市也算扎眼。
“俏郎君,想来是我的蜜水起作用了?”去鬼市采买药材的孟婆正撞见一脸花痴笑的戴落,因她长得俊俏,虽只有一面之缘,到底叫人映象深刻。
戴落向但泽讨要如何让朝暮也欢喜上她的方法,他的原话却是“喜欢朝暮的神女皆被他的《断情诀》劝退的劝退,渡化的渡化,你何必以身犯险,自讨没趣。”
此刻她犹如只没有温感的飞蛾,不扑一趟火怎会心甘,但泽的话自是被摆在了一边。戴落正愁没有个能为她指点迷津的情爱高手,孟婆的出现瞬间点亮了她的眼。
她简单向孟婆陈述了一番自己的情愁,对于如何追男子孟婆果真有一套自己的方式,她卖给戴落一本《情言软语大全》,又附赠她五个字“好男怕三撩”。
不愧是让大鬼王爱得死心塌地的女子,戴落如是想着,翻开大全第一页用心研读起来:
一、我不要做小仙女,我要做你的娘子。
二、你对我下蛊了吗,为什么人家满脑子都是你。
三、你是我的一见倾心、相见恨晚、非你不可。
四、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你……
哎哟,这老掉牙的情话看得戴落牙疼,抱着下一句会更好的心态阅到第四行,实在不忍再看,忘了问孟婆这是哪一年编撰出册。
她将大全扔到一边,豪迈地抄起纸毫奋笔疾书起来,这些年看来的话本听来的戏曲终有了用武之地。
这厢充满着欢喜,那厢充斥着别离。
碧桐林的暗室倒下具尸体,血涓然流出,染得一地殷红,很快被藏在地下的东西吃了干净,一切恢复如初,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隐楼手中染上血的剑证明着这不是个假象。他颓然坐在阶梯上,埋着头,看不清神色,青筋暴立的手背紧紧握剑,像在压抑着情绪。
“怎么,心疼了?”
骤然出现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隐楼匍匐在地,声带畏惧:“主君。”
“回答我,可是心疼了?”话音刚落隐楼叩在地面的头被股无行的力量强行抬起,逼迫他看向面前那张惨白而童稚的脸。
是那个在梧桐树下指尖玩火的孩童,他样貌不过十一二岁,却拥有一双黑若地狱的眼,无神无光带着弥漫不开的死气。
隐楼被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浑身颤栗着说道:“是她自找的,主君留她全尸,已是莫大宽容。”
“废物,一个女人而已。”那孩童给了他记狠厉的眼神,隐楼的头被强压下去,“戴落那边进展太慢,给他们加一把火,这次再出岔子,饶不了你。”
冥域东阁内,戴落正拿着贴上朝暮画像的枕头练着情话,身边的鬼婢们交换着眼神,难怪冥王殿下如此深爱谢郎君,瞧她春波婉转的眼眸,瞧她饱满多汁的樱唇,瞧她嘤嘤软软的声调,叫生为女子的她们都羡慕不来。
风风火火出现在门口的但泽开始反思自己,谁说她没有女儿家样子的,光是男儿身都够魅人神魂,变回女儿身还了得,万一朝暮把持不……不可能,不可能,他摇着头跨进门。
“别练了,跟我出冥域一趟。”但泽拿过戴落手中的枕头,拉起她就走。
戴落的手被他扯得生疼,只得在后面加快步子跟着:“出什么事了?”
二人上了辆双头马车,风声呼啸,戴落穿上提前备在车上的大氅,将自己裹严实后踢了但泽一脚,示意他说事儿。
原是羽族派了一众羽卫在冥域门外要人,说是收到可靠消息戴落小帝君被人绑进了冥域,让冥王殿下给个交代。
朝暮在无欲海,只得但泽带她先去看看情况。眼下不是和羽族正面交锋的最佳时机,让戴落安抚为主,装傻不知隐楼之事为辅。
他们心里明白,戴落进冥域这事算做得隐秘,不过几日功夫,羽族便能查到,并大张旗鼓地来要人,足以证明对手的嚣张与能力。
“还我们小帝君,还我们小帝君!”
刚到冥域外,戴落便听到整齐划一、气势恢宏的讨要声,感动得差点掏出小手绢来擦泪,没曾想她这个不受族人待见的废物点心有朝一日会这么受欢迎。
她从马车内下来,昂首挺胸,走出了一族之长的霸气,定睛一瞧,站在卫羽最前面的不正是小时候常被她捉弄的啄木鸟东野么。
“东野!”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久未见到熟人的戴落蓦地有些激动,她上前像长辈关爱晚辈那般摸了摸对方的头,开心道,“你都长这么大了!”
东野面无表情,唯眼角抽了抽,分明戴落比自己小两岁,她这充满慈爱的眼神真叫人火大:“既然小帝君出来了,那便随我等回去。”话毕,举起手在空中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上百人的羽卫再无一人出声。
戴落一拳柔柔地打在东野胸上,笑得灿若娇花:“我和冥域三鬼王一见如故,玩得很是投缘,你告诉父君,我玩够了自会回去。”
东野被她这一柔拳打出了内伤,心下冷不丁颤了一颤,拉出一步的距离。
站在前列的众羽卫用力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他们浑可上房揭瓦,雅可摇扇朗笑的小帝君?左右看都是女儿姿态,莫不是冥域阴气过重,娘性起来……
“帝君命令,还望小帝君遵从。”东野垂首做了个请的姿势。
戴落俯身前去轻轻在他手心吹了口气,抬眸笑吟吟地瞧着他,眼里缀着情。
平日训练有素的羽卫见了这一幕也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这这这,太他娘了!
东野粗红着脖子,手紧按佩刀,仿佛下一刻要宰人一般。
但泽见状拉了拉戴落,将其护在身后。
“小帝君可有话带给帝君?”东野强自镇定地问。
戴落咯咯笑着:“没什么给他的话,倒是有许多想对你讲的……”
未等她说完,东野转身振翅高飞,一点不带拖沓。
“东野,记得有空来找我玩啊!”戴落看着天边飞走的一群鸟儿,摇了摇手中虚无的绢帕。
全羽族都知道,东野最恨断袖,他方才那刀不是想砍戴落而是想砍被她吹过的手。
回程途中,但泽夸了她一路,她也问了但泽一路,朝暮何时回来,何时才能见着朝暮,一颗热烈燃烧的爱恋之心无从搁置,一肚子蜜糖甜话无从倾诉,真真憋得慌。
打帘儿进了东阁,一身白色长袍,玉冠束腰的人立在窗边看风景,清风拂过他如墨的发,整个人在假月光的笼罩下柔而雅。
这不正是戴落心心念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朝暮神君吗!
戴落心跳不止,一下下撞在胸口,似要跳出来一般。她提衣跑到他身侧,抿唇笑道:“朝暮,你回来了。”
朝暮没有看她,嗯了一声。
“羽族的事我和但泽已处理好,你不用担心。”她扯了扯朝暮的袖口,想让他转过脸来看看自己。
朝暮依然只回了她个嗯。
戴落半个身子撑出窗外扭过头去瞧他,心想不看我,我偏不如你意,又没脸没皮地问:“朝暮,你在看什么,有我好看吗?”
朝暮目视前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给人种他眼瞎了的错觉,轻描淡写地问:“你很闲?”
但泽在一旁看这情形,暗暗喜到,来了来了,朝暮要掏经书了。
“不,我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戴落一脸严肃,语气郑重。
朝暮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她。
但泽也走了过去。
不料戴落对着窗外大吼道:“朝暮,我心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