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外。
木昆摩耶站立在离城池百米之处，手掌遮着阳光，冲着城头嘶喊出声。
“啜木错！你可认得与我？”
城头猎猎作响的旗帜下，一张满是横肉的脸颊，从低矮的城墙上探出头来。
看了眼在城下叫嚣的木昆摩耶，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哼，我当是谁呢？丧家之犬也有颜面回城来？”
“咱们大荒漠上，可没有像你这样的怂包！”
“赶紧滚吧，滚回大唐军营，继续做好走狗。”
听闻这番话语，木昆摩耶心中一阵苦涩，这其中的缘由自己又向谁述说呢？
“放弃吧！啜木错！保全城中子民，给他们一个安宁的家园！”
“像阿史那部族一般，草原绿洲还是咱们的家。”
话音刚落，啜木错一声冷哼，望向下边的身影，暴喝起来。
“阿史那？呵！就那样的大唐鹰犬，也配称得上草原名族？笑话！”
“回去给唐昊那小子带句话！”
“城池就在这里，要攻城问问我这些箭羽！我倒是要看看他这个名声响亮的唐将，是有三头六臂，还是唐人们个个刀枪不入！”
话语之间，啜木错一指城池前的木昆摩耶，冷笑道。
“你这样的走狗不配做长生天忠实的信徒，更不配做木昆一族的首领！”
“此刻，我便是这些部族臣民的首领！我要率领这些子民们破了那小子不败的神话！”
“还有你那狗头，暂且保存几日，待天祥可汗大军抵达，我要亲自手刃你这个逆贼，割下头颅当球踢！”
听闻此话，木昆摩耶心中猛然慌神。
这些城中子民受唐人影响颇大，一生乃是刀耕火种，早已脱离了居无定所的生活！
此番胁迫他们迎战，这些手无寸铁之人，那里有任何生还机会？
想到此处，木昆摩耶眼角含泪，跪地祈求。
“啜木错，我俩恩怨自当我两解决，万不可拉上无辜百姓！”
“若是对决，我自当迎战！”
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自城头之人口中发出。
猛然拔出腰间佩刀，啜木错面容狰狞起来，挥下刀锋，直指木昆，木昆摩耶。
“你他娘的想诱我出城？痴人说梦！”
“要对决？就你这样的个走狗也配？”
“搭箭！现在就给我杀了这走狗！”
咆哮声拉下之时，严阵以待的城头护卫兵卒们，弯弓搭箭，瞄准了这些城池下的人群。
百米距离，箭矢的射程纵然不够。
但木昆摩耶心中清楚，这算是最后的道别。
谈判崩了！
城中的子民们全然成了帮凶！
战事已是不可避免，这座城池又将沦为一个人间地狱。
一抹悲凉充斥心间，木昆摩耶颓然无力的瘫倒下来，眼角有泪痕滑过。
嗖。
破空声直挺挺传来。
有人一把拉过瘫软的身躯，向后拖拽起来，暴喝声随即炸响耳畔。
“疯子！这啜木错着实是个疯子！”
听闻嗖嗖声不绝入耳，伫立在城池前的士卒赶忙向后退去。
错乱嘈杂的脚步声中，被架起来的木昆摩耶看着渐行渐远的城池，面如死灰。
深幽的叹息声饱含悲凉和深深的自责。
“完了……完了……木昆一族，彻底完了！”
仿佛耳边匆行的脚步声全然消失，眼中只剩下那座眷恋的城池。
“首领！振作起来！让那些子民们逃出城池才是关键！”
提醒的声音响彻耳边。
下一刻。
有人附和道。
“从始至终，咱们这座城池不过是一座抵挡大唐兵锋的石子，又何时受到过天祥可汗的保护？”
“即使大唐不吞下这座城池，咱们也会被天祥可汗压榨！”
木昆摩耶不知何时已被兵卒们架了回来，更不知何时，已然被安置在一张座椅上。
副将凑近双目无神的木昆摩耶，轻皱眉头，道。
“首领，或许咱们多虑了。”
一声提醒，恍如一道光束轻轻照在了木昆摩耶心间。
有那么一刻，木昆摩耶心间一动。
空洞的双眼之中闪过一抹亮光，缓慢的转过头来，望向副将，等着他的下文。
迎上那抹目光，副将说道。
“先前在大军来临之前，实则咱们族人早已知道自己的命运，不过是阻挡大唐的一个炮灰而已。”
“不少子民实则已经做好了出逃的准备，如今只不过是被这些啜木错的士卒，切断了咱们之间的联系。”
“若是等的久了，或者是知道咱们的消息，必然会在城中掀起逃离热潮！”
“到时候，就算唐军攻城，也定然不会影响到咱们族人。”
悲愤，焦躁会影响一颗睿智的大脑，就如同沉浸在悲痛中的木昆摩耶一般。
在满眼皆是悲凉之中，全然忘记了城中子民心中所想。
冥冥中的希望，顿时给了木昆摩耶无限的动力。
‘噌’的一下从座椅上蹿起，大手一挥。
“去唐将军那里领上百根箭羽，趁夜色向城中发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