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3
谁是黄雀？
盖亚转过身来，他看着叔叔，眼神中充满了倦色，“耐心，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时机才是最重要的。耐心只是怯懦者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看向身后的大海，“我们家族总是充满了耐心，我们的耐心持续了几千年，这漫长的岁月中我们只是安静的看着法蒂大陆的堕落，看着家族间无意义的厮杀，耐心，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就算没有成功，我们自己也可以改变。诸神，他们早就死在冰雪之下的法蒂山了，那里一片荒芜。”
爱德华听着侄子的抱怨，他没有解释什么，他站到房间的中央，这里放置着一件精美的仪器。
盖亚的余光扫过那件仪器。
这件由远古生物的化石为构架建设的占星仪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光芒。他的叔父此时正关注着这件繁复的仪器。
爱德华金色的眸子被仪器上悬浮着的五彩水晶镀上了诡异的柔光。
他专注的看着仪器，看着复杂的天象。
“红龙星辰，”他说着一边优雅的调试着仪器上面的参数，“法蒂大陆有多少人真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盖亚离开敞开的落地窗，他站到叔叔身上，“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直击建立属于我们的王朝，一个由曼克司提家族建立的王朝。复活的君王和那个落魄的贵族之女根本就不可能成气候，叔叔。我们只需轻轻的一推，他们的政权就会瓦解。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位君主的政权。”
“祭司家族反对王权。”爱德华冷冷的说。“我们不需要建立王朝，那不够稳定。”
“反对？叔叔，我们家族和温蒂妮家族一样和王权是一体的，”盖亚大胆的讽刺道，“我们当中谁的清楚，这个世界不会在回到从前了，永远也不会。”
爱德华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很少不加节制的释放自己的情绪，“是的，时间不会逆流，但孩子你明白吗？”
说着他开始转动占星仪上复杂的转轮。
“时间是一个环形的死胡同。”爱德华的直接修长苍白如同大理石雕刻的艺术品，“我们不是要回到过去，是缔造新的开始，新的纪元。但必须参考过去。”
“你总是说一些胡话，”盖亚耸耸肩，他摸着黑袍外套着的精美的装饰品，他抚摸着衔尾蛇，少年金色的眼睛和项链上镶嵌着的黄宝石一样美丽。“我们家族中您总是表现的最虔诚。”
“盖亚，将来你会是一族之长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你会成为我的继承人，你将会成为超越我的大祭司。”爱德华严肃的说，他像慈父一般拍了拍盖亚的肩膀，“你会明白的，孩子，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我的用意。”
“我不想明白，”盖亚推开爱德华的手，“我不需要，你知道的，我对家族的事业根本提不起兴趣，我们家族中有不少出色的继承人，他们比我要有天赋。”
盖亚退后一步，他看着爱德华。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放肆了，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吗？盖亚后悔不应该喝酒了，他原本是拒绝的，可是今天他不得不喝一杯。
“你让人猜不透叔叔。”盖亚说道，“你在意家族却又从来不在意家族中你的人，玛丽姑姑死了，你没有落泪，她的孩子死了。你只是拿来当实验品，似乎这孩子身上没有流淌着一滴我们的血统。”
“你在意他们吗？”爱德华反问。他脸上带着轻微的嘲讽。
盖亚叹了口气，“我最起码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我不喜欢他们，但是我不希望他们死。”
“是我害死的吗？”爱德华柔声说。
盖亚不紧不慢的回答，“是的，不是您，但我清楚是你逼着玛丽去诱惑那个胖子的，你逼着她扮演白痴皇后，逼着她去和好色的神鸟家族周璇，她不乐意的。她从来都不乐意。”
爱德华平静的听侄子抱怨。
“那是她唯一的价值，玛丽的天赋没有觉醒，她只有这一条路走，要不然就选择一辈子呆在教会中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可能她愿意。”盖亚皱眉。盖亚不喜欢叔叔的语气。
“她不会愿意的，她需要宫廷的生活。”爱德华说，“但她总是要贡献点什么，我们家族是不养废物的。物竞天择。她没有开发自己的能力就只能任人摆布。盖亚如果你执意如此你的命运也不由得自己。”
“好像我们复活诸神是为了自由意志一样。”
盖亚耸耸肩。
“你总是喜欢挑出我的毛病，这是你的乐趣吗盖亚。”爱德华耐心的说。他琥珀色的眸子透着寒意。
“你很喜欢这样不是吗？”盖亚顽皮的看着叔叔就像一个天真的大男孩，他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他明白如果他在这样无礼下去叔叔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冷酷，但你在我面前却从来不会，你需要我。”
“你值得我期待吗？”爱德华问。
盖亚摇摇头，“您重新选择一个继承人吧，叔叔。”
“你就是最好的选择。”爱德华说。他的语气没有改变。听上去很温和但本质十分的冰冷。
“我们只是长得像而已，这不代表我性格和您是一样的。”盖亚东扯西拉的，“你瞧我喜欢女人，我不可能和您一样守身如玉，我热爱自由不可能整天闷在教会的杂事中。”
爱德华被眼前的少年逗笑了，盖亚清楚爱德华喜欢这种装出来的轻松和幽默，“你没有过女人，盖亚我了解你，你和一般的贵族少年不一样，你了解什么是责任，你知道什么是爱，你不会轻易的伤害女人。你和那些冷酷的贵族不同。”
“那你可就说错了，”盖亚道，“我的浪荡是出了名的。”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
“盖亚你只是恐惧我的死亡。”爱德华站在占星仪下，他显得如此的渺小。
“那你会吗？”
“什么？”
“死亡？”
“我们是凡人，不会永生。”爱德华看着群星，“耐心不是最无用的，孩子，你要明白，我们家族拒绝王权，我们只是暂时需要他们。我们需要人民明白，回归到诸神统治的时代才是最幸福的，人性有挥之不去的阴暗面。”
“倘若诸神也有私欲呢。”盖亚问。
爱德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清楚不会有那么美好的。”盖亚继续说道。
“但不会有这么差劲。”爱德华说。“苦难是人类自己造成的，不是神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