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不知被抱着走了多久,雷声一声接着一声,落在苏卿卿的耳朵里,格外沉闷。
当那股雨水的味道渐渐消失,苏卿卿的鼻尖闯进了一抹古怪的香味,似乎是一种药材,但是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依属下看,这不过就是一个废人,掳了她,真能有用?”
苏卿卿被扔坐在一张椅子上,五花大绑,那人一边绑着她,一边不知对着何人说道。
“你知道什么,那个皇后呢?”
这声音……
苏卿卿心下一惊,她迟疑出声,“云子衿?”
“原来传闻也做不得数,都说幽夏殿的那位白发病弱美人眼盲耳聋,看来你也没有完全聋了。”云子衿被认出,倒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苏卿卿微微蹙眉,时隔这么久,她以为君浅一死,云子衿早就被正法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听她话中的意思,她也对那个西洲公主动手了?
“你想做什么?”苏卿卿沉声开口。
云子衿凑近苏卿卿,一脸阴沉之色,“你说呢?”
苏卿卿心生出几分不安之感,她沉默了良久,才试探性道:“你要为君浅报仇?”
“你素来心思玲珑聪慧过人,就算现在成了个废人,倒也还不算愚钝。”云子衿冷哼一声,她伸手抚过苏卿卿的脸颊,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如今瘦脱了样,却也有一种病态的美。
“你想用我和皇后逼君兮尘就范?”苏卿卿眉头紧蹙,语气冰冷。
“皇后?哈哈,苏卿卿,这两个字说出来不觉得很讽刺吗?你从君兮尘还是个废人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而今大势已成,他荣登大宝,而你却成了幽夏殿一个谁也无法提及的存在,他与那西洲公主出双入对,受万人敬仰,而你呢,最终得到了什么?你拿命救他,他却几乎要了你的命。”云子衿笑得猖狂,落井下石道。
她试图用这些话刺激苏卿卿,可偏偏苏卿卿的脸色依旧寡淡,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你说,在你和那个西洲公主之中,君兮尘会如何选?”云子衿勾了勾唇,突然很期待君兮尘的选择。
苏卿卿笑了,她微微抬了抬头,“云子衿啊云子衿,你到底是君浅的什么人?为了给他报仇,不惜得罪整个东来?”
“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这条命是他给的,还给他也无妨,不帮他取了君兮尘的命,我也没脸下去见他。”云子衿凉凉出声。
“你爱他?”苏卿卿冷不丁道。
然而云子衿却没有回应她,苏卿卿心下了然。
她定了定心神,接着道:“真荒唐啊,云子衿,爱上自己的救命恩人,为他坏事做尽,到头来他娶的是白若雪,连一个青楼女子都能成为他的侧妃,而你呢?你又得到了什么?为了一个死人,将自己的命葬送了,值得吗?”
“你知道什么!”云子衿怒喝出声,她伸手一把扣住苏卿卿的脖子。
感受着脖子里的力道渐渐收紧,杀意涌现,眼前的云子衿是真的想杀了她。
苏卿卿嘴角的那抹冷笑,令云子衿猛然松手,“你故意的?你就那么想死吗!”
“若不是因为要埋伏在你身边,站在他身边的就是我,如若当年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他或许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云子衿话语悲凉,带着浓烈的痛楚。
她后退了两步,双眸通红,对着身旁之人吩咐道:“盯着她,她一个将死之人,切莫不能让她死得毫无价值。”
“属下明白。”
苏卿卿闭上眼睛,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了……
大明宫内,君兮尘将眼前的信狠狠揉成一团朝地上掷去,浑身笼罩在一片汹涌的怒意之中。
周围站着的人纷纷跪地,大气不敢喘。
“陛下息怒。”为首一人斗胆开口道。
君兮尘冷冷扫了他一眼,“这么多守卫,挡不住几个杀手?堂而皇之入后宫将人掳走了,你让朕息怒?”
“这韶华实在嚣张,沉寂了一年之久,没想到又死灰复燃了,如今他们以娘娘为要挟,让陛下独身去赎人,显然目的不纯,陛下一定要深思啊。”
星鸢是西洲公主,若是有个差池,只怕两国必然会兵戎相见。
君浅一死,韶华彻底没了动静,这一年来他不是没有派人调查寻踪,可他们隐匿极深,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没想到竟是韬光养晦,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陛下,幽夏殿宫女求见。”
君兮尘皱了皱眉。
“胡闹,这什么时候,陛下在谈正事,让其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靠近大明宫门口的一个大臣,对着通传的宦官摆了摆手道。
“让她进来。”君兮尘沉声开口。
那大臣一脸不解,这幽夏殿里的人到底什么来头,会让陛下在这种时候还能放下正事召见其下人。
花花脚步匆匆,面露惊慌。
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她眼里含着泪,对着君兮尘急急道:“主子不见了。”
君兮尘心里咯噔一下,视线落在了地上的那封信上。
他隐在袖间的手紧紧攥起,当即撇下众人快步朝着幽夏殿而去。
群臣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莫名。
“都怪奴婢,昨夜大雨雷声又大,适才没有听到动静,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不见的,她无法走路,轮椅还在寝殿里放着,她能去哪!”花花话语间满是担忧和自责。
幽夏殿外,君兮尘分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顺着血腥味来到那片林子里,在林子深处瞧见了横七竖八的侍卫尸体。
这些人,都是他安排守卫幽夏殿的人。
花花大骇,捂着嘴一脸惊惧。
君兮尘踱步靠近一个尸体,看着他脖子里的刀口,一刀毙命,来人武功极强。
“陛下,这是什么?”花花从一旁的碎叶里捡出一枚铁质令牌,递到了君兮尘的跟前。
“韶华”二字,格外扎眼。
君兮尘眸色深沉,如同深渊,带着浓烈的杀意,他攥着令牌的手骨节因着用力而发白。
花花见君兮尘这般,心里头那抹不安也愈发浓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