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觉昭也没注意厉甜甜怎么黏上自己的。
毕竟从小到大，尤其是读初高中的时候，有太多人给他递情书送礼物了。
顾觉昭性格冷淡，从不知动心的滋味，也不允许自己动心，却也知道小女生情愫的可贵，面对一堆花花绿绿的示好，也会收下一些。
他不会扔垃圾桶，转而带回家，送给顾宁曦。
虽然家底厚实，什么稀奇古怪都见过，但这些女生们的礼物，对顾宁曦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她曾责怪自家哥哥太过冷漠，把一盒子千纸鹤递到他面前，怒道，“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她们通宵叠成的，你却连个笑脸都不给！”
顾觉昭没想到自己妹妹帮衬着别人说话，他轻描淡写回了句，“我又没让她们叠。再说了，送礼也要讲究喜好吧。我看起来，是喜欢千纸鹤的人？”
“关键不是千纸鹤，是心意，心意！”顾宁曦据理力争。
当时，顾觉昭的年纪才一字出头，五官不像现在散发着逼人的英俊，多了些青涩的柔和。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雾气，从未消失。
他不同别的孩子，要更成熟点。
“不顾对方的感受，拼命递上的心意，就算是多么贵重的礼物，也会被当做垃圾一样踩在脚底下。我没有义务笑脸相迎，更不会这么做。”
这话说的，就像是对待公司里那些总爱刁难人的股东老头一样。
顾宁曦紧咬下唇，气得跺了跺脚。
她都怀疑哥哥是不是常常去公司帮衬，把脑子帮傻了。
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喜欢一个人，多么不容易，更何况还要迈出这一步。
顾觉昭当然懂，怎么不懂。
只是，现在他需要承担别人的喜欢。
一两个可以，是一种对魅力的认可。可大批追随者形成的人潮，只会将他推向高位。
每个人口中的喜欢，皆变成巨石，压在脑袋上。
但顾觉昭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
他越抗拒，冷漠，排斥，就越有人欣赏他这样子。
厉甜甜就是其中一个。
她性格也异于其他女生，或许是从小被老K娇生惯养的原因，一旦爱上什么东西，就穷尽手段非得到不可。
顾觉昭知道她的身份和来历，一味冷漠对待。
直到厉甜甜有天大了胆子，把他回顾氏庄园的车，拦了下来。
恰逢有女生上来递情书和礼物，红着脸对顾觉昭表白。
“顾同学，我……我喜欢你。请……请收下吧。”
顾觉昭下了车。
他身高已经长到了180CM，在同龄人中很高挑。或许是有轻微洁癖，顾觉昭的衣物总是整洁干净，没有皱褶。
面前的女生瘦小一只，缩在校服里，应当是紧张，一直低着头，整个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而旁边，就是以厉甜甜为首的，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一群女生。
顾觉昭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他打量了几眼后，收下了女生的礼物。
“嗯，谢谢。”
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在女生看来，就像是莫大的恩泽一般。
她脸全部红完，激动地道谢，“顾同学，我……我太意外了。这个巧克力很好吃的，饼干是我自己做的，可能技术不是很好……就这样，下……下次见。”
说着，捂着脸跑开了。
厉甜甜在一旁瞧着，眼神已经不同于刚才。她垂在身子旁的手紧紧攥起，整个人被浓烈的嫉妒包围。
顾觉昭见她还停留在原地，装作不知来历地问了句，“你，还有事吗？”
厉甜甜怒不可遏，“你为什么要接她的东西，我向你示好那么多次，为什么你从不搭理我，难道她很特别吗？”
顾觉昭打开了车门，把东西放了进去，随即迈上了一条腿。
只留一个背影给厉甜甜。
男生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就当她比你特别了。”
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落。
厉甜甜哪听过这样的话。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亲爹的心头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身边围绕的哪个男生不是巴结讨好？
也只有顾觉昭，瞧不上她。
但似乎男生并不在乎她的所思所想，关上车门之后，车子就驶离，一刻也没停留。
顾觉昭确实不想多给厉甜甜一个眼神。
越是在乎，就蹦跶得越欢。
他想得很简单，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就好。
但顾觉昭还是对厉甜甜不够了解，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过了几天，他路过学校公告栏时，发现被贴上了一纸通告。
大概是本校有个女生作风不良，私生活混乱的爆料，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顾觉昭从不理会这种消息，可这天，他停住了脚步。
只因为，照片上的女生，就是前几天送自己礼物的那一个。
这件事一如狂风席卷了学校，自然领导层也知道了这件事。
处罚决定很快下发。
女生被开除了。
这件事在顾觉昭心中留下了阴影。
他反反复复把学校的通知看了好几遍。
官方的理由很充分：经过调查，情况属实。该生违法乱纪，抹黑学校形象。学校开会商议决定，给予该生开除处分，望各位学子引以为戒。
看起来，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但顾觉昭总认为，他才是导致女生落得如此下场的原因。
一切，不过源于徒生的情愫。
其实事情不止这一件，他隐隐约约听别人说过，只要有人向他表示喜欢，代价很惨烈，一定会受到旁人的讥讽。
久而久之，顾觉昭也越来越封闭自己。
整个学生时代，他都没心动过一次。
爱意原本是件美好的事情，可一旦过了限度，就会变成挥向别人的刀。
后来经历了顾从德意外去世，作为独子，顾觉昭的路早就被铺好了。
大学的时候，他也比平常人忙碌的许多。一边是课业，一边是学习关于家族企业的知识。
顾觉昭明白，自己毕业证到手的那一天，也是单挑起大梁的那一刻。
到时候，会有无数个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他的脸孔，从各个角度提问。
他作为顾氏的代表人，必须一丝不苟，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渐渐地，工作填满了顾觉昭的生活。
学生时代众多份情愫也随风淡去。
但顾觉昭没有想到，厉甜甜依旧是不折不挠的那一个。
自他三年前突然结婚，到现在，都从未放弃。
或许，经过时间的累积，她心中的恨意会越来越深。
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
之前的女生，只是个毫无关系的仰慕者。
可现在在厉甜甜手里的，是他顾觉昭向世人告知的，顾氏唯一的太太。
顾觉昭收回神思，全力向目的地赶去。
他心中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要是苏素锦出了任何意外……
顾觉昭沉下一口气。
他不允许，相同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我一定会让你陪葬，厉甜甜。”
声音消弭，徒留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