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留下来吗？”
“这次先不。”鬼女远远地看着卫庄，“卫庄的身体，我想带他去高天原疗养一段时间。那里环境特殊，苍龙之力当初在那一带击出了很多温泉坑和热泥浆坑，里面都渗了特殊的异界神力。在那里借一下苍龙余力，配合盖聂与他的创世合璧内功，再劳烦云中君帮忙看看，或许还能再恢复一些。要是像现在这样……”她摇了摇头，“太可惜了。”
“那我也先回去！”星魂毫不犹豫地说。
鬼女这回是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星魂：“你最近到底怎么了？阿罗，苍龙下世前后我是绑了你几回，但那都是不得已之下的保护，我从来没想过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何必管我在不在呢？”
星魂再次露出了那种憋屈、愤怒、无奈又受伤的表情，深深地看了鬼女一眼，跑掉了。
鬼女更加莫名其妙，询问地看了眼东君，却发现东君正扶着额一脸没眼看的表情，疑惑道：“东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东君赶紧收敛了一下表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鬼女的肩膀：“嗯，你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一定要保持住！”
？？？神马意思？鬼女更摸不着头脑了。
想不明白，就暂时把这个问题丢在了脑后，鬼女继续问东君：“上次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去见小路。听闻他在与张良设法营救伏念，最后如何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东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显然这也是个让她头疼不已的事：“伏念从来没有过危险。他的理念与嬴政一拍即合，嬴政是舍不得放他回儒家、一定要他回咸阳为官，他才迟迟未能返回。只不过因为罗网想对儒家下手，拦截了伏念送往儒家的口信，颜路和张良等才未能及时获知这个消息。后来，嬴政下令清剿阴阳家，却没能抓到多少阴阳家弟子，一怒之下，将儒门之中的术士一脉同罪论处，要解到咸阳坑杀。颜路与张良联络到了湘君和湘夫人，他们也想救下湘君的宗族小辈，于是合力从各条路线上零零散散救下了近千名术士，但还有四百余人被带到了咸阳。他们计划在儒生被解往坑杀之场时劫人，然而没有料到，当天出手阻止他们的，是伏念。”
鬼女的瞳孔猛地缩小，她一把抓住了东君：“若是伏念，小路不可能下得去手的！他怎么样了？”
东君无奈道：“若不牵扯到张良，他可能干脆不会与伏念动手。但伏念与张良起了冲突。伏念主张断臂求生，舍弃术士一脉，保全整个儒家。而且，他无法原谅张良的刺君行为，要亲手清理门户。所以……”
鬼女冷冷地说：“他为护住张良，伤在了伏念手下，是吗？”
东君再次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据湘夫人回忆，两人之前应是不分胜负，她赶到时双方正发出最终一剑，颜路到底还是不忍心下杀手，所以只刺伤了伏念拿剑的手……当然，伏念的剑也偏离了要害，并未一剑致命。湘君和湘夫人知道朝廷已有防备、单凭他二人无法成事，果断放弃了对术士们的营救，只救下他们二人逃离了咸阳。一路奔逃极为凶险，危机之时，幸有刘季奉田言之命接应，方能平安脱身。他二人后来就与之前被救的儒家子弟一直留在了农家。颜路听说受到打击不小，再不曾见他露过面，不过江湖上倒还时常能听到张良的消息。”
鬼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在小路为他拼命的时候，张良自己在做什么？”
“伏念虽然是儒家掌门，但也不至于托大到一人拦截他们两人，总还带了其他帮手的！”东君赶紧给某弟控顺毛，“张良被救下时伤得也不轻。”
鬼女知道张良的确不大可能看着颜路与伏念死磕自己什么也不做，而且张良与墨家关系很好，东君回护之意明显，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了个话题，咬牙切齿地问：“那伏念呢？”
东君唏嘘道：“死了。欣赏他的人是嬴政和扶苏，嬴政带他回去，其实是给扶苏准备的下任国相。但赵高伙同胡亥夺了帝位，扶苏自戕而死，伏念的结局，可想而知。”
鬼女也叹息了一回，想到当年十七岁的伏念将十一岁的小颜路护在背后那一脸义正辞严，又如何想得到两人的最后一面居然是生死相搏？她叹息一声：“农家的人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小路，估计今天可能不回来了。韩非自有人招待，云中君是盖聂和卫庄的长辈，自然也不会受怠慢，只有阿罗，你帮我留意一下。”
东君很想说你还是别对那小鬼太好了免得他陷太深，但纠结了一下，觉得说出真相的后果很可能是自己被暴打，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反正鬼女是摆明了无意，星魂小鬼一头热就一头热去吧，时间一久看明白了自然就放弃了。反正，她恶意地想，还没发育的小鬼也做不出什么来……
于是东君放弃了这个话题，开始回答另一个问题：“如果你只想问颜路的去向，我只能说可能在咸阳；但你若问农家在哪里，现在这个问题很复杂。”
“哦？为何？”鬼女有些疑惑，上次他去找小虞的时候，人还在烈山堂呢，怎么现在就难以回答了？
东君叹道：“那个田言，真是个不得了的女人。博浪沙之后，帝国以田言为同谋，对她追索极紧。田言为不连累农家，将农家侠魁之位让与田虎，以田虎的名义将自己从农家除名，并列出三大罪状，号令农家子弟追杀前任侠魁。实际她经刘季介绍，化名吕雉，以养女身份托庇于沛县吕公之家。后来嬴政死后，田虎按田言的锦囊之计，从族中寻出一人田儋，号称齐王之后，打着他的旗号率蚩尤堂和烈山堂两支光复了齐国。不过农家现在并非铁板一块，胜七、吴旷他们在大泽乡起义的是魁隗堂一支，投奔了项家军团的是四岳堂、共工堂两支，还有朱家、刘季的神农堂一支在沛县起事。顺说一句，田言自除其名后，那个刘季——哦，现在叫刘邦了——佩服她仗义，在沛县时对她多有关照，现在他们两个人好像走到一起去了，所以这四支中，倒是刘邦这一支现在势头最猛。听说七月时张良说服韩王成与刘邦在颍川会合，协助他一路打到了霸上，十月时已经进了咸阳。如果颜路和张良在一起，那他现在应该是在咸阳。”东君思考着，“但是，颜路如果与张良同行，没理由一点没有他的消息。所以也有可能张良将颜路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总之，先找到张良那个小混帐是吧？”鬼女摩拳擦掌的架势让东君十分为张良的小命担忧，“好，那我先去咸阳。”
“鬼女姑娘，”韩非在后面叫住了他，“你去咸阳，可是寻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