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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那会儿,伏黑惠的烧已经退了,然而宿傩却以“同学之间互帮互爱”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硬是赖在他家里不走,身上还围着黄色小熊围裙,手中还拿着锅铲,说要给他弄个营养的夜宵。
伏黑惠口干舌燥,也懒得说他,反正不会留他过夜对了,到点自动把人踢出门外,即使这人对他细心照料。
宿傩听到,不禁苦笑,“别人都是涌泉相报,你这是恩将仇报。”
伏黑惠神色淡淡:“这么说来,你喜欢我用水泼你出门吗?”
宿傩:“……”
行。
真正的好男人是不会跟有脾气的娇妻计较的。
鉴于伏黑惠生病,这顿夜宵不好弄得油腻麻辣,所以他简简单单做了个鸡蛋羹以及一碗有肉有菜的汤粉。别问食材哪里来的,问就是大厨子亲自出门买来的,而且还是根据伏黑惠的口味精挑细选出来的营养食品。
虽然菜式简单,不过人一旦饿了,看什么都觉得有胃口。
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伏黑惠没先夹起来吃了一口,而是煞有介事道:“你怎么会这些?”
“你是想夸我厨艺精湛吗?”
“……”
伏黑惠默了默,面无表情道:“你这种阅读理解水平是怎么考满分的。”
宿傩夹了一筷子粉,呲溜一声就吃了进去,开口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沃腻害啊。”
伏黑惠一脸嫌弃:“食不言。”
于是俩人的话题到这里算是被暂停了,或许也是结束。
汤粉从锅里捞出来没多久,很是烫人,伏黑惠夹起来拌了一下,直到吹得冷些了才小心翼翼入口,吃相堪称优雅。相比之下,宿傩压根没那方面的讲究,也不怕烫,汤粉基本没怎么吹,夹起来就往嘴里,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几次都让伏黑惠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巴。
吃饱之后,宿傩负责刷碗,让伏黑惠先去洗澡。
伏黑惠听这话,忽然有一种自己为客他为主的感觉。不过最后也懒得辩驳什么,毕竟闷汗干了之后黏在皮肤的感受十分不好,像是紧裹了一层沾湿的保鲜膜,透不过气,以至于味道都不太好。
想到自己方才跟宿傩离得这么近,他整个人顿时不好了,难道宿傩就没觉得有什么吗?然而想法刚落,他的脑海突然就蹦出了这人不久前说的话——「不管这样强大的你是不是需要我,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真是让人感到肉麻!
伏黑惠耳尖红了红,脚步飞快,急匆匆地往楼上赶去了。
鞋子踩在地砖上的声音不小,又因他这焦急的速度,使得声音比平时更大。在厨房里挽起袖子洗碗的宿傩忍不住转身看了看,不过看到的只有背影,没多久连背影都没有了。房门一开,继而啪地一声迅速合上。
怎么整得跟逃命一样?
宿傩没想明白,还是老老实实洗碗。
伏黑惠这一身澡洗得比平时慢,出来之后,顺手拿起挂在外面的干毛巾,一边擦拭满是水汽的头发,一边拧开房门走了进去。原以为宿傩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从二楼俯瞰下去,这人竟盘腿坐在垫子上拿着一支笔在写作业!
实在罕见。
实在惊悚。
简直可以列入校园十大奇闻!
伏黑惠回忆他在学校的种种行为,无不是睡觉翘课打游戏,间或会跑到洗手间抽烟。明明该是根正苗红的年级第一,却劣迹斑斑,令人唏嘘。
“你在干什么?”伏黑惠微微提高声量,问道。
宿傩从一堆作业上抬起头来,然后右手抬起,食指向着他的位置勾了勾,“过来一起复习。”
伏黑惠冷笑一声。
没过多久,他就抱着自己的书包坐在宿傩的对面,头上还搭着半干的毛巾,“你在写什么?”
“数学。”宿傩说着,便站了起来,伏黑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直到盖在自己脑袋的毛巾被对方拿走了。
“头发不擦干会感冒的,而且你发烧刚刚好。”毛巾摊在手心上,他绕着四方桌走到了伏黑惠身后。
伏黑惠的海胆头很神奇,即使被水沾湿,也没有完全软趴趴地顺下来,依然该翘的翘,只不过翘起来的弧度没有干时那么挺立。宿傩用毛巾给他擦着,力度不轻不重。伏黑惠并不习惯这么被伺候,反手抬起,想把毛巾抢过来,
“我自己可以。”目光平视,手指向后胡乱抓着,没有抓到自己想象中的地方,反而不小心碰到了宿傩的手。
骨骼冷硬,肌肤没有温度似的,像是指关节的地方,伏黑惠眉心一跳,下意识缩回了自己的手,莫名感到赧然。
宿傩仿佛没觉得有什么,甚至问道:“有吹风机吗?”
伏黑惠默了默,方才回答:“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
宿傩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把毛巾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起身往电视机的方向走去。
电视机约莫24寸,压在矮矮的长柜上面,柜子纯白色,一共四个抽屉,宿傩没问他吹风机在哪,而是一个一个抽出来查看。打开第一个的时候,空空如也,第二个放了手柄和游戏带,第三个放着红棕色的相册本,第四个才是吹风机和扳手之类。
有一说一,这个相册本,他很感兴趣。
“找到了吗?”伏黑惠见他半天没起来,不禁侧身问了句,结果就看到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相册本。
“我可以看吗?”宿傩看着他问。
伏黑惠立马从垫子弹跳起来,“给我放下!”
“不可以看吗?”
“你敢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这句话真的很血腥。
不过,真男人从来不惧怕这种恐怖如斯的威胁!
宿傩神情镇静地抖了抖相册,把封面给抖开了——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不过依稀能看出是伏黑惠的童年照,大概五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高冷得很。
宿傩看着,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伏黑惠翘起来的头发被绑成了两条冲天辫,皮筋是鲜艳的黄色。与此同时,他的刘海也被牡丹花样式的夹子夹住,两边都有,看上去特别滑稽。
所以被绑到椅子上,是因为怕他扯掉这种羞耻的皮筋和夹子吗?
“宿傩!”伏黑惠看见他笑,整个人又羞又恼,尴尬得几乎无地自容,又恨不得把这家伙踹出大门,最好摔个脑袋失去了那一时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