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匆匆往宅子后院的方向而去,储桃绞尽脑汁一直在想着仇莓的事情,没有留意去向,直到她的目光落在走在前端的易静穗身上,她的灵海倏地一道高光闪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惊得大叫起来:“啊!大小姐,我终于知道她像谁了!”
更准确的说,是她在学谁才对!
易静穗一直在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突破点,冷不丁的被储桃这么一咋呼,原本心绪就浮动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徐管事也真是老了,怎的自个儿院里□□出来的人都这么不济!”她对着储桃摆出一脸难堪大用的神情。
说完,她便往二姨娘院里的方向走去。
储桃被斥的闷闷的,便不敢同她说刚刚想到的事情,只是见她没去徐青那处看望,反而去了别处,犹犹豫豫的小声询问:“大小姐不先去徐管事那处吗?”
“去那处做什么?等着被三姨娘的人扣个串供的帽子吗!”她皱着眉回道。
“那...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她似懂非懂的追问。
“自然是去会会未卜先知的二姨太了....”
储桃惊了一下,随即想起早前来通风报信的米奴,便不敢再多问,静静跟随易静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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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秦淮河畔
一方游船在秦淮河中慢悠悠的荡着,船中孤吊着一盏拉得很低的灯,泛黄的灯光散洒在几张各具特色的脸上,同时照在红绒布铺的小方桌,衬得的船中半躺着的冷峻男子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迷离。
瞧得蹲坐在他对面吹拉弹唱的几名女子芳心颤动,唱着曲子的声音都忍不住多了丝隐晦的勾引。
可奈何半躺着的男子实在是柳下惠附体,对她如诉如泣的歌声无动于衷,依旧规规矩矩的躺着,眉头都没动一下,只双目直视着手中的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稍时,只见身后突然多了艘尾随的小船,待两船靠近,一位身着军装的高大男子跳上了船,在瞧见那几个袒胸露背唱平调的女子,两道浑如刷漆的剑眉就紧皱起来。
见他这般杀气腾腾的瞪着她们,几名女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恐这位军爷一个心情不好,就将腰间的枪掏出来练练手。
“阿濉。”半躺着的男子见着他来了,若有所思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惊讶。
你自然不想我来了!哼!
李濉心中冷冷的想。
他缓缓坐起身,十分无奈的对其道:“这大过年的你穿成这样,会吓到人的。”
李濉依旧不理,只觉着易岩风大过年不再府里好好待着却跑出来寻花问柳,心里头就老大不舒服了!
被他找到了以后不仅不心虚,还为了这几个烟花女子数落他,心里头更不悦。
他一股醋火油然而升,对着这帮衣不蔽体的女子开起腮帮子赶人。
“还不快滚!”他大呵一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那几名原本还对易岩风青睐有加的女子顷刻间吓得魂都要飞了,还哪里管要不要勾引他,只顾着四下逃窜,拿着吃饭的家伙逃到李濉的船上遁走了。
李濉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撩起红纱大步走进了船舱重重的一屁-股坐下。
他很生气的翻起桌上的茶盅,兀自倒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而后不再说话,静默的氛围下,临街的一片片的青楼楚馆里嘈杂的声浪和下五魁八马的豁拳声听得十分清晰,还不时夹杂着卖唱的女人柔艳的歌声,胡琴咿咿呀呀拉着,使之助长淫-靡之色。
见他独坐在一边气鼓鼓的不说话,易岩风叹了口气,“你将我听曲的人都赶走了,又不与我说话,这不是徒增我的寂寥吗?”
李濉刚要说话,瞧见易岩风手里的酒杯,怒火腾腾道:“几日不见,将军倒是十分长本事了!伤口未好还敢自斟自饮,您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吗!”
一听李濉唤他将军而不是六爷时,易岩风蓦然怔了怔,知道这小祖宗是真动气了,刚要脱口而出嫌他不讨喜的话立马给吞了回去,并十分乖巧的坐好,道:“伤口好的差不离了,无碍的阿濉!倒是你,不是准你放假了吗?怎么没回去同你姐姐姐夫过年,他们难得来南京寻你,你却撇下他们来寻我....”
这不是耽误他喝花酒嘛!
易岩风暗暗敛眉,一副甚是遗憾万分的模样。
李濉斜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想将我推的远远的,最好没人管着你对不?”
他望着窗外有些不自然接着道:“姐姐姐夫自然是一家子一起过年,我横插-进去算怎么回事?况且....况且往年一直是我俩,今年自然也是一样!”
他说完又觉着不大对,为什么自己要气势低迷?
他扭过头对微张着唇有些发呆的易岩风叉腰道:“难道你是从一开始就算好了,特地将我姐姐一家接来,然后趁我不在就有机会去外头寻花问柳,找几个妖精一起过年!”
易岩风摆了摆手,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觉着这小鬼头去了趟顺烟观就跟开了七窍玲珑心似的,突然聪明了这么多的咩?
“怎会?我千辛万苦替你寻来你的亲人,不过是想你能有他们陪伴,总比每年同我一样,孤家寡人似的。”
所以他真的以为,替他找回亲人后,就可以甩掉他自己一个人过年节了?
简直是妄想!
李濉听后瞪视着他,眼睛里燃烧着一种狂热的光,那神情就像一个孩子,看到一件极心爱的东西一般。
瞧得他面颊上忍不住漾起一片红晕,微微的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易岩风捂脸,觉得这太尴尬了,被这个小十岁的男人这么看着,饶是久经沙场的他也难以招架,比汹涌而来的千军万马还要令人紧张。
他只得轻咳一声,随意找个话题说道:“对了,前几日马不停蹄的跑了一趟顺烟关,真是辛苦你了。简儿如今也大了,我想——”
“简少爷很聪慧,会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倒是六爷你,有时间就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吧!”李濉直言不讳的打断他的话。
他哪里不晓得他下一句便是想说:我想将他接出来?
可以如今易岩风的情况,如果将其贸贸然接来,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实在不适宜在多添负累!
易岩风面上有些挂不住,好歹自己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何时本末倒置的要挨他数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