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车的时候九点不到，云从霜全程没有打电话过来，只象征性发了条微信，问蓝司空大概几点回家。
蓝司空发了个定位，说在楼下，马上到。
他先一步跑去按电梯，回头一看，边浸正在接电话，远远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上去。
不是说手机没电了么？
蓝司空满腹狐疑地等了他一会儿，边浸那边聊得火热，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用唇语说‘不用等我，你先上去’。
见他坚持，蓝司空按了楼层，自己先走了。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边浸的神色暗了两分，他长舒一口气，对电话那端的人低声说，“还好他比较好骗，到现在都没有怀疑过。希望他不怎么和他妈聊天，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你不是说他迟迟不答应你么？不仅没答应你，也没有答应其他人。我看从他这里入手比较难，要不……你还是去给你爸做做功课吧。”晋依孟良心发现，想劝边浸放蓝司空一马。
当初他给边浸出这个馊主意，纯粹是头脑发热，当作一个玩笑说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没想到边浸办事效率这么高，当真在入学前快速地办离了转校手续，并通过特殊渠道调查蓝司空，开始接近他。
虽然晋依孟没有见过蓝司空本人，但他见过蓝司空的照片，小伙子面相纯良，是典型的猞猁属兽人，这么做对他挺残忍的。
边浸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非常夸张地冷哼了一声，讽刺道，“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做得通我爸的功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三句话不对就吵架。距离我俩上一次见面已经快整整一周了，挂名父子了解一下？”
“从你找我取经的后一天算起么？那他心确实挺大，这么大个儿子流浪在外，也不知道担心一下。毕竟你这么优秀，万一被坏人拐走了呢？”
“我可去你的吧！就算你被坏人拐走了，我也不会被坏人拐走的，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智商负二百五。”
“是，你聪明。好歹是个特级alpha，追了这么久，居然连一个beta都搞不定，说出来真的要笑掉二辉的大牙。”
“你懂什么，蓝司空可不是一般的beta。”
“能让你吃闭门羹的beta肯定不一般，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咱哥几个开开眼？”
要是追到手了还好说，没有追到手带出去岂不是白给晋依孟往他伤口上撒盐的机会。
边浸直接忽略掉晋依孟的请求，他估摸着蓝司空应该到家了，敷衍地挂掉电话，暗自琢磨，如何才能在不掉马甲的情况下，有效地加快进度。
这头他刚打开《攻略Omega三十六计》认真研读，那头云从霜替蓝司空找来干净的睡衣睡裤，并挤好牙膏，让蓝司空进洗手间洗漱。
升入高中之前，蓝司空从不会参加这种群体性聚会。这次破天荒玩到快九点才回家，云从霜不由得好奇地问他，“蓝蓝，生日会玩得开心吗？”
蓝司空嘴里全是牙膏沫，囫囵道，“还不错，挺好玩的。”
其实云从霜想问的是寿星的第一性别和第二性别，姓甚名谁，和他什么关系，参加生日会的都有哪些人，里面有没有他的早恋对象。怕蓝司空觉得他啰嗦且管的宽，云从霜努力把这份好奇扼杀在了摇篮中。
不过蓝司空体贴，知道他的真实想法，随后漱了口，坦荡直白地说，“寿星是我的新朋友，是隔壁班一个女性alpha，我送了她两支口红，吃了个饭就走了。”
没喝酒，更没有进KTV。
“你一个人去的吗？”
“不是，和我们班另一个同学一起去的。”
不知出于什么用意，蓝司空没有告诉云从霜边浸的名字，在他心里，边浸和辜川是不一样的。
具体怎样个不一样法，他说不清楚。
听到alpha这个词语后，云从霜微微皱着眉头，随着年龄的增长，蓝司空似乎越来越受alpha欢迎了。短短半学期时间，他居然交了两三个alpha朋友。
这让云从霜没来由的有点担忧。
他心事重重地给蓝司空温了杯牛奶，细细搅拌，直到杯璧上的白色泡沫悉数消失，这才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开始收拾厨房和客厅的垃圾篓，把家里打扫得一层不染。
睡前来一杯热牛奶是蓝司空历来的习惯，云从霜不仅厨艺不精，就连温牛奶的水平也是忽高忽低。他热的牛奶大多数时候都很好喝，少数时候把握不好火候，牛奶会微微泛苦。
今天也是如此。
蓝司空一口气干掉这杯睡前饮品，嘴里残留着类似于藿香正气液的气味。虽然算不上刺鼻，但却有点辛。
他疑惑地望着手中的空杯子，嘟囔道，“妈妈，这牛奶是不是过期了？”
云从霜闻言正在系垃圾袋的动作一顿，随即微笑道，“应该没有，怎么啦？这箱牛奶的生产日期比较近，离过期还早呢。”
“是么，可能是我刚刷了牙就喝热牛奶的缘故，总感觉牛奶好像有点苦。”
云从霜向来只买薄荷味的牙膏，这么一想好像也说得过去。
蓝司空很快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他快速把杯子冲洗干净，看了会儿书，又在‘必有我师’群里聊了会儿天，很早就睡了。
云从霜全程埋着头，因此，他没有看到云从霜复杂的神色。
为保证新的一天精神饱满，通常，蓝司空不会熬夜。
辜川和符修文约他周天去伊耆殿九章别苑附近的图书馆复习，期中考将近，蓝司空对这件事情格外上心。
以致于梦里都在考试。
“我梦到下午考数学，正好我被分配在原班级，座位正对讲台，监考老师是M班的许老师。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踹了脚我的桌子，直接把桌腿踹断了。他体重将近两百斤，一直居高临下地睥睨我，贼他喵的吓人！”蓝司空的语气委屈得很。
他记性不好，平时做梦都是醒来就忘。这次比较奇怪，过了好几个小时回忆起来还是很清晰。
辜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梦都是反的，许老师在你的梦里也太反差萌了。我听说他本人特别温柔，超级宠他的爱人啊！”
“温柔？也就只有尹老师这么觉得吧！”蓝司空一脸的不可置信。
尹老师和许老师目前都在带高一年级的班，一个教物理，一个教语文，据说两人是因为二中结的缘。
刚进二中的时候两人都只有一百五十斤左右，后来结了婚，交了点‘幸福费’，两人的体重开始呈直线上升，大有直逼两百的趋势。
不过，相貌的变化并不影响他们相爱。二中的师生都知道，不苟言笑的许老师在尹老师面前特别软萌，经常被爱人逗得笑成眯眯眼，喜欢牵爱人的手，甚至被学生听到他对爱人嘤嘤嘤撒娇。
这和他对待学生的态度截然不同。
在学生们面前，许老师俨然一个冷面阎罗，不怒自威的那种。
“不是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辜川宠溺地盯着蓝司空，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帮他把书本摊开放在桌面上。
做完这些事情，方才用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试卷，小声说，“我先看会儿书，有任何不懂的问题就问我。”
蓝司空低低地咦了一声，疑惑道，“修文不是说一起复习么，怎么这个点了还不到？”
“可能有事耽搁了吧，毕竟他出门没有我们方便。”辜川微眯着眼睛，并不打算告诉他，符修文早就发信息说自己临时有约来不了了。
对此毫不知情的蓝司空乖乖点头，拿出错题集温习了遍笔记，这才开始刷试卷。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起步较晚，只能靠这种笨方法学习。
相比他较为老实的方法，辜川明显佛系很多。他捧着本课外读物看得潦草，甚至还有空一心二用，一双眼大多数时候都放在蓝司空身上。
两人相对而坐，位置临窗，初秋的暖阳透过窗玻璃落下来，衬得眼前人像未满月的小奶猫，柔软且可爱得要命。
少年眉眼澄澈，神情专注，时而无意识地拿签字笔轻点鼻尖，时而用笔帽抵着嘴唇，一副即将会对这支笔做点什么的模样。
辜川无端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小奶猫吃奶瓶的视频，视频中的小猫咪还未睁眼，浑身雪白，粉色的小舌头卷着奶嘴，啜得啧啧作响。
未化形的蓝司空是否和视频中的小猫咪一个样呢？
他不由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沉声说，“司空，笔上面有很多细菌。”
不要咬。
蓝司空茫然地啊了一声，脸蓦然一红，小声说，“没事的，笔很干净。我每次想事情就喜欢咬东西，这个习惯总是改不掉。”
辜川的目光飞快地略过蓝司空的嘴唇，喉头一滚，艰难地移开视线，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抑制住去触碰蓝司空的冲动。
半晌，突然想通了似的，笑了一下，“习惯这个东西确实很难改，不过……既然习惯了，就不要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