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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江澄越说越激动，竟顾不得胸前伤口又再爆裂流血，起身冲着魏无羡就扑了过来，想要揪着他的衣领让他回答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在魏无羡身畔强忍着怒火的蓝忘机低吼了一声，灵力虽无，强劲的臂力却是在的！一掌拍在江澄肩上将他狠狠推开，目光中已是凌然带了杀意！
金凌扑了过来护住舅舅：“含光君手下留情啊！我舅舅他……身上有伤啊！”一旁的蓝曦臣深锁了眉头亦是相劝，若是再这般激动下去，伤□□裂失血过多只会性命堪忧！
江澄几乎就要失了心智！一把推开金凌：“来呀！死就死了！难道我还怕他蓝二吗……”金凌死死护着他，那边魏无羡也含着泪反搂住了蓝忘机。他知道蓝忘机心中已是气极，两人如今已是一体，他心里的伤痛蓝忘机自是感同身受。可是眼前的人，是江澄啊！
蓝忘机难得气息汹涌起伏，在魏无羡的紧紧环抱之中拼力忍耐了一阵，终是鼻中长长呼出了一阵气坐了回去。目光在魏无羡近在咫尺的面上流连往复，眼中满是心疼怜惜。长长的指节温柔地将爱人颊边的乱发理了理，眉眼没有半分望向江澄，声音里却是一片清晰冷然：
“江晚吟！你此刻在这里无谓问询为何魏婴弃了你们的诺言，我只问你，与他相识相交二十几载，你可曾真正了解过魏婴为人？你可曾真心分担过他心中所思所想？你父亲的家训魏婴深记于心从不相违，我从前亦是甚为敬佩你父亲为人之磊落大义！为人于世，修仙修灵所为何来？难道只是为了保存一己之安一门之益？魏婴从未做错踏错，他心之所向所作所为，我等又有何人能及？！该问的，是这世间为何黑白颠覆人心难辨！对他如此不公……我只恨……”
蓝忘机从未在人前如此愤恨难抑情怀难安，沉声说出了心中所想，却听呆了身边众人！更是听得魏无羡心头又暖又痛！轻靠在爱人肩头，魏无羡面上血色终是慢慢回还。只觉这两世的委屈心酸，所有不平忿怨，已经尽数化在了身边这个知心爱人一片肺腑之言当中！前世一声“知己”震颤心扉，原来那时已是深爱难移！无有真爱，又何来彼此知心啊！
江澄颓然跪坐了下去，一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离。金凌泪如雨下，挽着舅舅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可是紧跟着他就止住了哭声……因为，他舅舅……哭了。
“魏无羡……魏无羡！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呢？你怎么能不告诉我？让我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你要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啊……”
拼力顶着江氏一门荣辱兴衰这么多年，所有的苦累辛酸都自己扛着，从来都是一副无比坚毅的面貌与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面对外人……挺了这么多年，终是挺不住了！江澄一声声隐忍的抽泣让所有人都静默呆住了，魏无羡泪水终于滚滚而下，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碰这个他从小就视为血脉亲人的弟弟：
“江澄！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啊……我就想要你好好活着，带着江叔叔虞夫人的寄托，领着江氏一门的兴旺，好好活着……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也有背不动肩上重责、抵不过世事变迁的时候，所以我去了……算了，那些都过去了，再说已无意义。你就当……就当我是还了江家对我的养育栽培之恩吧！没有江叔叔带我回去，我又哪能修得一身灵力结得金丹啊……”
江澄满脸泪痕，抬起头来呆呆望向魏无羡：“都这时候了，还要你来给我说对不起……我还真是个多么金贵的人啊……”
蓝忘机缓缓摇头，指腹轻轻为魏无羡拭去面上泪痕，终是抬眸看向了江澄。
“江宗主，你家姐是这世间我最敬羡之人，敬她从来都对魏婴深信无虞，羡她能得魏婴全心依赖相护！江姑娘灵识得以再生，你也是煞费苦心了！不经过生离死别之痛，又怎能满心想要珍惜得来不易的真情？‘珍惜’二字，此后你当是……”
蓝忘机话音未绝，魏无羡已是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掌！看了他一瞬，又猛然转头望向江澄：
“江澄！蓝湛说的……你真的……师姐……难道，是若莲？！”
魏无羡心头的那一缕疑问瞬间释然，狂喜之间，他语无伦次，眼中的泪伴着唇边的笑，像一支雨中的莲。江澄捂着胸口，轻轻点头：
“你既知道了……那时不夜天一战恶灵怨魂太多，阿姐的灵识飘散太快……我拼命收拢，也没有收全。养了许多年，都没有合适的灵体，又不能强迫他人性命……再者，不全的灵识若是入到成人体内，便会让人五智不全几欲癫痴。如果是孩童，就可伴着她的心智一同生长。若莲就是上天送来的灵体……那时她已经无力回天，我拼力保住了她的一丝气息，用的是你的法子，你创的咒。”
金凌在一旁已经听得傻了！江澄看了他一眼，喘了口气，再望向魏无羡时，却发现他哭得一脸纵横的泪。
“我复生……温宁的法子，对不对？亏了你还记得！亏了你愿意去用！所以你还去若莲中邪祟的地方收了那些恶灵，拼力散了她生魂里的怨气，让她能安然无忧地长大……难为你了！江澄！我能想象你当时的辛苦。要是我在……”
“你在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
江澄的埋怨依旧深重，语气里却远没了前时的恨意。魏无羡又哭又笑的，一把抓住蓝忘机摇晃着：“蓝湛！原来若莲那样愿意亲近我，是因为……是因为她的灵识深处有我在啊！师姐她一直念着我疼我……到临去那一刻都是为了救我……我想回去看她！我想回莲塘去！我……”
蓝忘机双臂回环搂住了他，顺着他的意点头，眼中全是温柔的抚慰。江澄看不下去，将脸撇向一边继续言道：
“不能去，不要去。我就是想她快快乐乐地长大，无忧无烦一辈子。那灵识不用咒法唤醒，便只会存于她的潜行意识之中……她愿意亲近我，也愿意……亲近你，就够了。”
蓝忘机目光始终沉然流连在魏无羡脸上，听到江澄这段话，倒是微微点了点头。魏无羡吸了吸鼻子，接过蓝忘机递来的帕子擦去了满脸泪痕，终于冷静了下来。
“嗯。明白了。虽然……那是你血脉至亲的姐姐，我却还是要谢你。”一语未罢魏无羡忽然弯了双腿在地上跪转了半圈，面向江澄就拜了下去！这一下拜得猝不及防，江澄眼见慌了，顾不得身上伤口，下意识亦是转身伸手就要去扶。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了下去，面上一片苍白决然，干脆也跪转了双膝，回拜了下去！